杨阳牵着柳如烟的手往回走时,晚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袖口。
他能感觉到小丫头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的凉意——自周鹰暴毙后,她的手就一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曼玉该等急了。"柳如烟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絮。
杨阳这才注意到前方巷口立着道窈窕身影,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正是沈曼玉。
她怀里抱着个青竹食盒,见两人走近,眉梢微挑:"我熬了醒酒汤,徐府的灵酒虽好,到底醉人。"
杨阳喉头一热。
这三个月他忙着培育追云露,时常在灵田守夜,是沈曼玉每日熬了补元汤放在灶上,是柳如烟悄悄往他储物袋里塞暖手炉。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晚的试探——可徐府递来的橄榄枝太烫,他不得不确认后院是否安稳。
徐府的马车已等在巷口。
拉车的是头二阶青纹鹿,皮毛油亮得能照见人影。
杨阳扶两位妻子上车时,沈曼玉的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掐,像在提醒什么。
车厢里飘着沉水香,柳如烟靠在软枕上,望着车外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说:"阿阳,你总说徐家护短。"
"嗯?"杨阳心头一跳。
"护短的人家,最看重香火情分。"柳如烟垂眸理着袖口的盘扣,"若能与徐家结亲......"她抬眼时眼尾弯成月牙,"烟儿不拦你。"
沈曼玉忽然笑出声,食盒盖子"咔嗒"一声打开:"我就说阿姐最通透。
徐家那点心思,当我们看不出?"她舀了勺醒酒汤递过来,指尖却在杨阳手背上重重一按,"不过先说好,我和阿姐的汤,你往后得喝双份。"
杨阳接过汤碗的手微微发颤。
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甚至做好了被揪耳朵骂没良心的准备,却不想两人这般坦然。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或许这就是家?
他从前在杂役堂被欺负时,总羡慕那些有道侣的修士,如今才知,所谓底气,原是身后两个人的目光。
徐府的正厅灯火通明。
徐长老坐在主位,见杨阳进来,拍着身边的空位大笑:"杨小友快来!
我让厨房炖了灵龟汤,这东西补元,比市面上的培元丹实在多了!"徐芷若站在廊下倒酒,银链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光。
杨阳落座时,柳如烟和沈曼玉分坐左右,沈曼玉的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像在给他打气。
酒过三巡,杨阳佯装醉意,夹了块灵菇在碟子里转:"徐姑娘今日说要给我介绍道侣......"他余光扫过身边两人,"徐家的姑娘,该是极出色的。"
柳如烟正给沈曼玉布菜,闻言手顿了顿,抬头时笑意未减:"阿阳若喜欢,娶便是。
我们姐妹帮你相看。"
沈曼玉的筷子"啪"地搁在瓷碟上。
杨阳心头一紧,却见她歪头打量自己:"徐家那丫头今日看你的眼神,倒比给我介绍的还热切。"她忽然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莫不是徐长老亲自做媒?
金丹修士说的话,我们阿阳自然不好推脱。"
杨阳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沈曼玉最是眼尖,他方才那点得意早被瞧了个通透。
他干笑两声:"哪能呢......"
"哦?"沈曼玉指尖掐上他腰间软肉,不轻不重拧了半圈,"那方才是谁说'徐家的灵田需要二阶灵植师',眼睛亮得像见了千年人参?"
柳如烟也放下筷子,手肘轻轻撞他:"曼玉说得对。
阿阳,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她声音依旧温软,眼底却多了丝促狭,"若真动了心思,便直说。
我们姐妹虽不似徐家姑娘金枝玉叶,却也不是容不得人的。"
杨阳额角渗出薄汗。
他原以为这关好过,却不想两位妻子看似退让,实则早把他的心思扒了个干净。
他忙抓住沈曼玉的手:"我就是......就是想确认你们不介意。"
"介意?"柳如烟忽然轻笑,"阿阳可知,上月你在灵田熬了七夜,是徐掌柜派了两个杂役来帮我挑水?
这坊市的规矩,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她指尖点了点桌面,"要接徐家的好处,自然要给徐家个由头。
我们姐妹,怎会拖你的后腿?"
沈曼玉抽回手,却没再掐他,只托着腮看他:"不过阿姐说得对,规矩得立在前头。"她眼尾上挑,"第一,那姑娘得是正经人家的,若像街上那些抛头露面的......"
"自然不能要。"柳如烟接口,"第二......"她忽然握住杨阳的手,"阿阳,你记不记得我们成婚前夜?
你说'杨阳此生,定不负烟儿'。"
杨阳喉头发哽。
他记得那夜月白如霜,他蹲在破庙前,攥着借来的红绸说要娶她。
柳如烟那时不过是个在坊市卖绣品的凡人,却把攒了三年的银钱全塞给他买培元丹。
"第三。"沈曼玉的声音忽然冷了些,"往后每月初一十五,你得在我房里陪我看星盘。"她瞥了眼廊下的徐芷若,"徐家的姑娘再金贵,也得守我们的规矩。"
杨阳的笑容慢慢凝固。
他这才惊觉,两位妻子的"随便你娶",原是裹着蜜糖的刀刃。
柳如烟的温柔,沈曼玉的机敏,此刻全化作一张网,将他的退路封得死死的。
他忽然想起徐掌柜说过的话——这坊市的漩涡,最善用甜汤煮人。
"杨小友?"徐长老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可是汤凉了?
我让芷若再去热些。"
徐芷若应了一声,提着酒壶往厨房去。
她经过杨阳身边时,银链轻响。
沈曼玉忽然端起酒盏,在杨阳面前晃了晃:"阿阳,你说徐姑娘这样的,算规矩么?"
杨阳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觉得后颈发凉。
他端起酒盏的手有些发颤,酒液泼在袖口,晕开一片深色的痕。
窗外的月光漫过廊角,将沈曼玉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望着徐芷若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阿阳,明日我想去徐家药铺转转。
听说徐姑娘新得了本《星雷植鉴》......"
杨阳盯着她微扬的下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灵田,她为他挡下劫修的淬毒剑时,也是这样的神情——温柔里藏着锋刃,让人心甘情愿栽进去。
今夜的酒,到底是太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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