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躺在炕上,听着左右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纸在储物袋上投下一片银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袋口那点灵植园的泥土,前半夜强压下的痒意此刻翻涌上来——黄小梅的信,终究是要拆的。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披件外衣走到院里。
雨不知何时落了,檐角滴答的水声混着虫鸣,空气里浮动着湿冷的青草味。
他背靠着老槐树干,借着月光撕开火漆印。
信笺上的字迹清瘦有力,是黄小梅的风格:“阳哥,青阳宗下月开百年一次的万宝宴,拍卖会上有破阶丹的消息。我在灵植园得了管事赏识,能替你留个名额。机会难得,你若有意,三日后辰时来宗门外的青竹亭。”
最后一行字洇了块水痕,像被泪水晕开的:“当年你教我辨认赤焰花的根须,说‘好苗子要往深里扎’。如今我扎进宗门禁地了,可总觉得...少了个一起看花开的人。”
杨阳的喉结动了动。
破阶丹——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炸开,像被点燃的爆竹。
他现在练气六层卡了半年,瓶颈像块磨盘压在丹田,若有破阶丹,筑基期便不再是镜花水月。
可信里的“名额”意味着什么?
他得离开镇子里的药铺,离开柳如烟的汤炉,离开沈曼玉补了又补的道袍。
“阳哥?”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柳如烟裹着他的旧棉袍,发梢还沾着枕间的草屑,手里端着个陶碗:“我醒了,看你不在炕上。汤还有热的。”
杨阳转身接过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双手白天要算账,夜里要绣帕子,前日还替他搓洗染了丹毒的道袍。
“烟儿,”他声音发哑,“黄姑娘来信,说青阳宗有破阶丹。”
柳如烟的手顿了顿,陶碗里的汤荡出涟漪。
她抬头时,眼尾的细纹被月光拉得很长:“那是好事啊。”可她的指尖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像从前他去山外采灵草时,她站在门口勾着他的衣角。
“你总说想替我们撑更大的伞,现在伞骨就在眼前,哪有不抓的道理?”
杨阳喉咙发紧。
他想起昨日她蹲在菜圃里拔灵葵,沾了泥的手捧起嫩苗说“等秋天收了,给你熬葵心粥”;想起她把攒了三年的月白绢塞给他当礼物,自己却用粗布裹头发。
此刻她眼里的光比汤里的热气还烫,可那点若有若无的颤抖,像极了当年他要去试练时,她藏在帕子里的半块桂花糕。
“曼玉要是知道,该说我藏私了。”杨阳勉强笑了笑,想转移话题。
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动静。
沈曼玉裹着他的道袍倚在门框上,发梢滴着水——她大概是听见动静出来寻他,连木屐都没穿。
道袍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沾着泥的脚趾蜷缩着:“阳郎好兴致,大半夜和烟儿说体己话,倒把我晾在热被窝里。”
她嘴上调笑,脚步却蹭到他脚边,像只讨摸的狸猫。
杨阳刚要伸手,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杨兄弟!杨兄弟在吗?”是徐文鹏的声音,混着雨水的闷响。
沈曼玉的眉峰倏地拧起,咬得唇珠发红。
她猛地拽过杨阳的手按在自己腰上,隔着道袍都能摸到腰间的软肉:“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但到底还是松开手,从他怀里抽出身去开门。
门闩拉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雨珠灌进来。
徐文鹏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怀里护着个油布包:“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是刚得信儿,徐家明日要举族去青阳宗参加万宝宴,我爹说杨兄弟制符手艺好,想请你同去掌眼。”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油布包里掏出个小玉瓶,“这是我托人弄的聚气散,虽不如破阶丹,可到了宗里...总能换点消息。”
杨阳的目光落在玉瓶上。
聚气散他炼过,十炉成不了一炉,徐家能弄到,说明确实有门路。
他转头看柳如烟,她正替沈曼玉擦脚上的泥,抬头时眼里全是鼓励;再看沈曼玉,她咬着唇没说话,可手指却悄悄勾住他的腰带,一下一下扯着。
“我去。”杨阳说。
沈曼玉的手猛地收紧,腰带扣硌得他腰眼发疼。
她抬头时,雨丝正顺着发梢滴在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阳郎说话算话?去了可不许贪看宗里的仙子,要...要每日给我写符报平安。”
“好。”杨阳应着,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道袍。
徐文鹏松了口气,从怀里又摸出张纸条:“宗门外的青竹亭,三日后辰时。我在那等你。”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黄姑娘现在是内门弟子了,管着灵植园。我昨日见她,穿着月白宗服,比从前...精神多了。”
杨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里的信。
青竹亭,月白宗服,灵植园的泥土香——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黄小梅蹲在野地里,裤脚沾着泥,举着株歪脖子赤焰花说:“阳哥你看,它根须扎得深,肯定能活。”
雨还在下,檐角的水线串成珠子,滴在青石板上,叮咚作响。
杨阳望着徐文鹏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怀里还留着沈曼玉的体温,鼻尖萦绕着柳如烟的发香。
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躺着两封未拆的信——一封是黄小梅的,另一封,是沈曼玉方才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边角还留着她的唇印。
有些路,终究要走到岔口。
他低头吻了吻沈曼玉发顶,又握了握柳如烟的手。
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却压不住心口那簇火苗——那是对破阶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期待,更是...对某个久别之人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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