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离别只是短时间的疼痛,那么时间线的收束则是一场长时间的折磨与反噬。
派斯克就是这样被腕间的灼痛惊醒的。
窗外的星光还没褪尽,暖手绳上的星纹却像烧红的细针,扎得他指尖发颤。
他猛地坐起身,龙爪攥紧那串绳结——原本温润的丝线此刻硬得像冰碴,星纹的光泽缩成一团黯淡的红点,像濒死的萤火。
昨夜小蝶给的薰衣草布袋从枕边滑落,袋口散开的干花飘出几缕淡紫,可往常能安神的香气,此刻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脑海里突然闯进一段陌生的画面:午后的甜苹果园,阳光裹着苹果花的香,年轻的自己站在瑞瑞面前,爪边放着刚用银线绣好的发带,声音比春风还软:“我觉得……你比所有宝石都亮。”
而瑞瑞的回应清晰得像在耳边——她笑着接过发带,耳尖的绒毛沾着阳光,说“派斯克,其实我早就……”
“不——”
派斯克猛地按住额头,龙爪的冰凉压不住脑海里的撕扯。
这段“被接受的记忆”正和他原本的“遗憾记忆”撞得粉碎,他看见瑞瑞当年垂着眼说“对不起”的模样,又看见她接过发带时弯起的眼角,两个画面像碎玻璃碴子一样扎进意识里。
他跌坐在地毯上,暖手绳的星纹彻底暗下去,只有那点灼痛还在蔓延,顺着腕骨往心脏钻。
“派斯克先生?”
门外传来时间博士的声音,带着测算仪特有的嗡鸣。
派斯克刚想应声,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精神疼。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博士举着便携测算仪走进来,屏幕上跳动的精神波动曲线乱得像缠在一起的线,红色预警线几乎要冲破屏幕。
“记忆开始对冲了。”博士蹲下身,蹄尖在测算仪上飞快滑动,“瑞瑞那边应该刚和过去的你完成对话,时空节点正在收束。”
他递过一支泛着蓝光的魔法药剂:“先喝这个,能暂时压下碎片碰撞,但只能撑三个小时。”
派斯克仰头灌下药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脑海里那团像揉乱线团似的撕扯,终于松了些纹理。
他低头看着暖手绳,突然发现绳结上沾着一根银线——是昨夜瑞瑞递布袋时,蹄尖蹭到的。
那根细线像根微弱的引线,让他突然想起瑞瑞领口的星瓣花别针,想起她塞布袋时说“闻闻它,说不定会好一点”。
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薰衣草布袋,把脸埋进袋口。
干燥的花瓣蹭过鼻尖,熟悉的香气里突然掺进一丝极淡的、属于瑞瑞的魔法气息——不是现在的,而是另一个时空的。
那股气息像一缕暖光,悄悄裹住脑海里最尖锐的碎片,让原本乱撞的记忆忽然慢了半拍。
“这是……跨时空的羁绊共振。”时间博士盯着测算仪,屏幕上的曲线竟慢慢平复了些,“瑞瑞的意念顺着别针传过来了,她在试着与你建立连接。”
派斯克攥紧布袋,暖手绳的星纹突然亮了一下——不是之前的红点,是极淡的银芒,像瑞瑞别针上的光。
他闭上眼睛,试着顺着那缕魔法气息往回找,果然看见一段模糊的画面:瑞瑞正坐在友谊城堡的窗边,蹄尖捏着那枚星瓣花别针,别针的银芒忽明忽暗。
她的眼眶红红的,却在别针亮起时弯了弯嘴角,轻声说:“派斯克,我记得的……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
“嗡——”
暖手绳的星纹突然炸开一圈柔和的光,灼痛感瞬间退去。
派斯克睁开眼,看见绳结上的星纹重新亮起来,和瑞瑞别针的光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闷痛也轻了,只有薰衣草的香气还绕在鼻尖,像她昨夜递来热可可时的温度。
“原来羁绊真的能跨时空。”时间博士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测算仪的预警线慢慢退回了安全区,“她在另一个时空稳住了你。”
派斯克站起身,把薰衣草布袋重新塞进怀里,暖手绳的星纹贴着他的腕骨,温得像瑞瑞的蹄尖。
他走到窗边,看着晨光慢慢漫过草地——昨夜小马们留下的笑声好像还在空气里飘着,萍琪派说要烤的纸杯蛋糕,小蝶绣的布袋,还有瑞瑞领口的别针,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细碎暖意,竟真的能对抗时空的余震。
而此刻的友谊城堡里,瑞瑞正盯着蹄尖的星瓣花别针。
刚才别针突然发烫,银芒亮得晃眼,她甚至清晰地闻到了一缕薰衣草香,像在派斯克的房间里闻到的那样。
她笑着把别针别回领口,耳尖的绒毛沾着晨光——她知道,派斯克一定也感受到了。
窗外的彩虹刚升起来,云宝正拉着暮光在彩虹跑道上飞,苹果杰克在果园里喊着“要吃刚摘的苹果吗”,小蝶抱着她的薰衣草篮,正给每盆花浇水。
瑞瑞摸了摸怀里的友谊日志,封面的星纹贴纸还亮着,就像派斯克暖手绳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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