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图书馆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林溪抱着刚借的绘画画册，轻手轻脚地走在书架间，想找个安静的角落临摹。刚拐过文学类书架的拐角，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江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柔软。
“奶奶，您最近身体怎么样？降压药按时吃了吗？”
林溪的脚步顿住了。她从没听过江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平时他要么沉默寡言，要么语气冷淡，此刻却像卸下了所有防备，连声音都带着暖意。她下意识地往书架后躲了躲，不想打扰这份难得的温情。
“我挺好的，您别担心。最近物理竞赛的集训刚结束，考得还不错，老师说有希望拿奖……”江翊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随即又笑了起来，“您放心，我没熬夜刷题，每天都按时吃饭，林溪还总提醒我要多吃蔬菜呢……”
提到自己的名字时，林溪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悄悄从书架缝隙看过去，江翊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给黑色的校服镀上了一层金边。他手里握着手机，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和平时那个冷漠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知道您想我，我也想您。等下个月放月假，我就回去看您，还带您爱吃的桂花糕……”江翊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就是……最近我爸又来闹过两次，不过您别担心，我没让他找到我妈，也没让自己受伤……”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江翊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我知道您劝我别跟他计较，可他总找我妈麻烦，我不能不管……上次他喝醉了去我妈单位门口闹，还好同事帮忙拦下来了，不然……”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真怕他再伤害我妈。”
林溪的心跟着揪紧了。自从上次知道江翊爸爸家暴的事后，他们几个朋友一直很担心，陆知行还总说要“找那个酒鬼算账”，被江翊拦了下来。她没想到，江翊爸爸居然还在纠缠，甚至闹到了江翊妈妈的单位。
“奶奶，我知道您疼我，也知道您不想看到我们家变成这样……”江翊的声音软了下来，像个撒娇的孩子，“我会好好努力，等考上大学就带您和我妈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住，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阳光渐渐西斜，把江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靠在窗边，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偶尔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林溪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他上次在小巷里说的话——小时候他最喜欢躲在奶奶家，因为那里没有争吵，只有奶奶做的桂花糕和温暖的被窝。
“嗯，我记住您的话了，会照顾好自己和我妈，也会跟林溪他们好好相处……”江翊的嘴角又扬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林溪人很好，画画也好看，上次她还帮我补了数学错题，陆知行虽然吵了点，但也总护着我，苏晓晓……苏晓晓最近物理进步很快，还说要跟我比下次月考的成绩呢……”
听到苏晓晓的名字，林溪忍不住笑了。苏晓晓自从上次物理考砸后，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缠着江翊问问题，还总跟陆知行较劲，说要“超过两个学霸”。
“您放心，我不会再一个人憋在心里了。林溪说遇到事要跟朋友说，不能自己扛着，我听她的……”江翊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丝疲惫，“好，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您早点睡，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嗯，我挂了，奶奶再见。”
挂了电话后，江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银杏叶。他的手指还握着手机，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那是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江翊大概七八岁，穿着红色的棉袄，坐在一位白发老人怀里，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笑得格外灿烂。
林溪悄悄退后了两步，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偷听。她抱着画册，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原来江翊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么多对未来的期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奶奶和妈妈，为了能让她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在这躲着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林溪一跳，她回头一看，是陆知行，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满头大汗的样子。
“嘘！”林溪连忙捂住他的嘴，指了指窗边的江翊，“别吵到他。”
陆知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江翊安静的背影，立刻放轻了声音：“他怎么了？又在想烦心事？”
“没有，”林溪摇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他刚跟奶奶打电话，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知行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他还有奶奶？我以为他家里就只有他和他爸妈呢。”
“他奶奶住在乡下，”林溪小声解释，“小时候他总躲在奶奶家，因为那里没有争吵。上次他还跟我说，奶奶做的桂花糕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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