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风裹着残雪的寒气，刮在实验中学的操场上，让人忍不住缩紧脖子。下午的体活课，大部分同学都躲在教室里刷题，只有少数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球，林溪、江翊和陆知行则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借着微弱的阳光整理地理错题——江翊爸爸的病情刚稳定些，他回学校后落下不少功课，三人约定每天体活课挤出半小时，一起补落下的知识点。
江翊正低头给林溪讲“青藏高原气候成因”的答题思路，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地形示意图，声音比之前轻快了些。自从上次他老家叔叔来学校闹事后，林溪和陆知行帮他凑了五千块，又跟老师一起申请了助学金，家里的压力暂时缓解，他眼底的疲惫也淡了些，偶尔还能跟他们开玩笑。
“所以这道题的关键是‘地形抬升’和‘阻挡水汽’，你看这里……”江翊的话还没说完，操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穿着校外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过来，为首的是隔壁职高的张强——之前江翊在网吧帮同学解围时，跟他起过冲突，后来对方还找过几次麻烦，都被老师及时制止了。
陆知行最先注意到他们，脸色瞬间沉下来，悄悄把江翊往身后拉了拉：“别理他们，咱们换个地方。”
江翊却没动，他知道张强是故意来找茬的，越是躲避，对方越会得寸进尺。他把错题本递给林溪，轻声说：“你们先回教室，我跟他们说两句就回来。”
“不行！”林溪拉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担忧，“他们人多，你一个人会吃亏的！咱们一起回教室，告诉老师。”
可没等他们起身，张强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故意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石子“啪”地砸在江翊脚边，溅起细小的雪粒。“哟，这不是江翊吗？”张强双手插兜，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听说你家欠了不少钱？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做题？不如跟哥几个去‘赚点快钱’，比你在这儿啃书本强多了。”
周围打球的男生听到动静，都停下来往这边看，几个路过的同学也放慢了脚步，好奇地张望。江翊握紧拳头，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冷冷地说：“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麻烦你让开，我们要回教室了。”
“让开？”张强嗤笑一声，伸手推了江翊一把，“这操场是你家开的？我说不让走，你就不能走！”江翊没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幸好陆知行及时扶住他，才没摔倒。
“你别太过分！”陆知行往前一步，挡在江翊面前，“这里是我们学校，你再闹事，我们就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张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身后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哄笑起来，“你们老师上次不也没把我怎么样吗？江翊，我劝你识相点，上次你爸欠的钱还没还，这次你要是不跟哥几个道歉，我就天天来学校堵你，让你没法复习，没法高考！”
这句话戳中了江翊的痛处，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怒火：“我爸没欠你钱，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张强上前一步，指着江翊的鼻子，“你老家叔叔都来学校闹了，谁不知道你家欠钱不还？你以为你装成好学生的样子，就能掩盖你家穷酸的事实？我看你就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连家里的债都还不起！”
“你闭嘴！”江翊再也忍不住，伸手想推开张强的手，却被对方抓住手腕，狠狠一甩。张强力气大，江翊被甩得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长椅的金属扶手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还没等他站稳，张强突然冲上来，双手用力一推，江翊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操场边的水泥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江翊！”林溪和陆知行同时喊出声，声音里满是惊慌。
江翊趴在地上，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发黑，他想撑着站起来，却发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在雪地上，染红了一小块白雪。周围的笑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强也没想到会这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往后退了一步。
陆知行冲过去，蹲在江翊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江翊，你怎么样？别吓我！”
林溪也跑过来，看到江翊额头的血，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想帮江翊按住伤口，可纸巾刚碰到额头，就被血浸透了。“快！快去找老师！”林溪对着周围的同学大喊，声音都在发抖。
几个同学反应过来，赶紧往教学楼跑。张强和他的同伙见状，也慌了，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操场。
江翊靠在陆知行怀里，意识渐渐清醒了些，他摸了摸额头，手上沾满了血，心里却没有害怕，只有满满的委屈和愤怒。他看着林溪通红的眼睛，想笑一笑安慰她，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话，别乱动！”陆知行按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师马上就来了，咱们去医院，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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