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刚才混战开始前,她清楚地记得,这名暗卫曾以“值守辛苦”为由,将一壶温好的酒分给了几名同伴,包括他自己!那酒……正是她端进来的庆功酒!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酒里有毒!”林微熹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他喝了解药!别碰那酒!”
这声尖叫在混乱的厮杀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关键!
那名叛变暗卫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只会吃点心添乱的女人,竟然能在如此混乱危急的关头,注意到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救了陆寒江的命!
陆寒江虽惊不乱,听到林微熹的警告,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格挡侧面袭来的攻击(相信同伴会应对),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手中软剑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刺向身后叛徒的咽喉!
“噗嗤!”
剑尖入肉的声音响起!那名叛徒捂着喉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寒江,缓缓倒下。
与此同时,侧面袭来的刺客也被反应过来的其他暗卫合力斩杀。
叛徒伏诛,但危机并未解除。剩余的刺客依旧疯狂进攻。
林微熹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惨烈的厮杀,心脏狂跳,手脚冰凉。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和陆寒江一起交代在这里了。
【我的杏仁酪……还没吃呢……】在这种时候,她脑子里居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自己气笑。
陆寒江解决了身后的威胁,压力大减,剑势更加凌厉,如同虎入羊群,很快便将剩余的刺客斩杀殆尽。
战斗结束,庭院内一片狼藉,血腥气弥漫。
幸存的暗卫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尤其是看着那名叛徒的尸体时。内部出现如此级别的奸细,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陆寒江走到林微熹面前,向她伸出手。
他的手上还沾着血迹,脸色冷峻,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后怕,更有……毫不掩饰的赞许。
“起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微熹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她看着满地狼藉和尸体,小脸煞白,喃喃道:“……他们……他们怎么敢……”
“狗急跳墙罢了。”陆寒江语气冰冷,“我们找到了祭坛和钥匙,触及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清除我们,夺回钥匙。”
他看向那名叛徒的尸体,眼神锐利如刀:“查!彻查此人所有社会关系,近期接触过什么人!还有沈逸,立刻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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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沈逸的过程异常顺利——或者说,沈逸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被带到临时充当审讯室的偏房,面对陆寒江冰冷的质问和满地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脸上并无多少惊慌,反而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陆大人还是不信我。”沈逸叹了口气,“那叛徒……下官确实不知其身份。但‘烛龙’行事,向来狡兔三窟,在皇城司内埋下钉子,并不奇怪。”
“那你可知今晚袭杀之事?”陆寒江逼问。
沈逸摇头:“下官被软禁在此,消息闭塞。但……下官猜测,此举一来是为夺回钥匙,二来……恐怕也是为了灭口。”他看向陆寒江,意有所指,“下官这个‘弃子’,知道得毕竟还是太多了些。”
他的说辞依旧滴水不漏,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陆寒江没有再追问,让人将他带了下去。他知道,从沈逸这里,恐怕很难再得到有价值的真话了。
回到书房,林微熹已经换下了沾血的外衣,正捧着一杯热茶暖手,面前还放着那碗劫后余生、终于被她想起来的杏仁酪,只是此刻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沈逸的话,能信吗?”她小声问。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陆寒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但他有句话没说错,‘烛龙’确实在灭口,也在疯狂反扑。”
他转过身,看向林微熹,目光深沉:“今晚,多亏了你。”
若不是她那一声尖叫,识破了叛徒依靠解药下毒的伎俩,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林微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杏仁酪,嘟囔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他单独喝自己皮囊里的水有点奇怪……而且那酒是他主动分的……”
正是这份对细节的敏锐观察和急智,在关键时刻扭转了战局。
陆寒江走到她面前,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把钥匙,由你保管。”
“啊?”林微熹惊讶地抬起头。
“放在你这里,或许比放在我身边更安全。”陆寒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烛龙’绝不会想到,如此重要的东西,会在我之外的人身上。”
林微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映着烛光的眸子,感觉手中的钥匙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将钥匙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荷包里:“放心吧,人在钥匙在!”
看着她那副仿佛接下军令状的认真模样,陆寒江冰封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
天,快亮了。
一夜惊魂,连环杀局,虽然损失惨重,但也揪出了内鬼,保住了钥匙,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那种生死与共的信任与默契,似乎更加牢固了。
前路依旧凶险,“七星连珠”之期日益临近,“烛龙”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但此刻,看着窗外渐明的天色,陆寒江与林微熹的心中,却都燃起了更加坚定的斗志。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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