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厅,此刻如同一个沸腾的、充满金属噪音的巨大熔炉。夏至日的阳光被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过滤成刺目的白光,却压不住厅内无数块电子屏幕散发出的、更加强烈的、变幻莫测的光污染。红绿交错的K线如同疯狂的脉搏,在屏幕上剧烈跳动。交易员们的嘶吼、电话的尖叫、键盘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几乎要将人耳膜撕裂的声浪。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咖啡因过量的焦躁,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金钱压力。
李玄策站在二楼VIP观察廊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这片由数字和欲望构成的喧嚣丛林。他手里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紫檀念珠,眼神却锐利如鹰,穿透混乱的表象,捕捉着数据洪流深处涌动的暗礁。他身边站着几位神色凝重的经济顾问,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突然,所有主屏幕的右下角,几乎同时弹出一条加粗的红色紧急快讯弹窗:“美联储宣布加息75基点!年内第四次!创28年来最大单次幅度!”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
交易大厅的喧嚣瞬间被一种更加尖锐、更加恐慌的惊叫和咒骂所取代!代表着全球资本流向的离岸人民币汇率K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掼向深渊,瞬间拉出一条近乎垂直的、令人绝望的绿色瀑布线!与之相伴的,是屏幕上代表A股核心指数的、那条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曲线,也开始了断崖式的崩塌!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无数交易席位亮起代表疯狂抛售的红灯,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首席!恒指期货也崩了!北向资金出逃创纪录!” 一个顾问声音发颤地报告。
李玄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根疯狂下坠的绿色瀑布线。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绷紧,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团冰冷的火焰。他没有看顾问,也没有看下方陷入混乱的交易池。他的目光,落在观察廊角落一张红木条案上。条案上,静静躺着一件与这现代金融战场格格不入的古物——一具黄铜铸造的老式算盘。算盘骨架油亮,算珠圆润,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打磨的沉静。
就在屏幕上的绿色瀑布即将吞噬所有理智的临界点,李玄策动了!
他猛地转身,一步跨到条案前,抄起那具沉重的铜算盘!手臂肌肉贲张,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磅礴怒意和决绝,将算盘高高抡起,朝着前方那块最大的、正显示着全球主要股指瀑布式下跌的巨幅LED屏幕,狠狠砸了过去!
“砰——咔嚓——!!!”
铜算盘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冰冷的屏幕之上!巨大的撞击声甚至短暂盖过了交易大厅的喧嚣!坚硬的屏幕表面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算盘的骨架在撞击中崩裂,几十颗黄铜算珠如同被激怒的黄蜂群,带着尖啸的破空声,从撞击点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这些飞射的铜珠,如同被赋予了灵性,并未胡乱飞溅伤人。它们在接触到周围其他显示着各种数据图表、K线走势的副屏幕时,竟发出“叮叮当当”一连串密集而清脆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被铜珠击中的副屏幕上,原本混乱下跌的曲线和图表瞬间被干扰、覆盖!无数颗滚动的铜珠在屏幕表面跳跃、旋转、碰撞,留下短暂而明亮的金色轨迹。这些轨迹在众多屏幕上无规律地延伸、交织……最终,在交易大厅中央那块最大的、刚刚被砸裂的主屏幕裂纹深处,无数跳跃的铜珠轨迹竟诡异地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清晰、闪耀着金属冷光的巨大符号——一个标准的“Q值>1”的惯性约束核聚变成功标志!
这个代表着人类能源终极梦想的标志,如同神迹般在破碎的屏幕和纷飞的铜珠中显现!
几乎就在这标志成型的同一刹那!
大厅里所有信息终端,无论屏幕是否破碎,无论交易员是否还在恐慌抛售,其公共信息滚动栏里,被一条来自大洋彼岸、加急推送的最高级别科学公报强行置顶、覆盖:
“【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紧急公报】国家点火装置(NIF)首次实现净能量增益(Q值>1)惯性约束核聚变点火成功!重复!首次实现净能量增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前一秒还如同地狱般喧嚣的交易大厅,此刻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由崩飞铜珠拼成的聚变标志,以及那条仿佛来自未来的震撼公报。恐慌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崩裂的屏幕上,聚变标志的金光,与下方依旧在流淌的绿色瀑布线,形成了末日与曙光交织的荒诞图景。李玄策站在碎裂的屏幕前,手中只剩下断裂的算盘梁。梁木裂开处,一片泛黄、卷曲、印着模糊俄文和1962年日期的旧电报纸一角,悄然滑落,无声地飘向地面。
同一时刻,地球的另一端,红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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