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失重,仿佛整个边境星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宇宙的棋盘上拎了起来,准备下一秒就丢进垃圾桶。
建筑物的碎片像一群受惊的鸽子,慢动作般地飘向天空,钢筋混凝土在绝对的寂静中优雅地解体,上演着一场末日芭蕾。
街上的行人尖叫着抱住身边一切还能固定的东西,但很快,那些电线杆和栏杆也跟着“拔地而起”,带着一串串人形的“风筝”飘向了那片灰色的天空。
这堪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场面,让黎未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她死死抓住控制台的边缘,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和这艘医疗船一起,成为太空垃圾中的一员。
“我靠!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那道深不见底的地核裂缝中,静默核心正像一颗跳动异常的心脏,每一次脉冲,都让整个星球的重力系统发生一次剧烈的“心律不齐”。
然而,异变之中,总有逆行者。
黎未眼尖地发现,那些被她投下去的脉动龟群,非但没有被这混乱的引力场撕碎,反而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排着整齐的队形,毅然决然地朝着地核裂缝的最深处游去。
它们背上那朴实无华的龟壳,此刻正闪烁着与静默核心扩张频率截然相反的微光。
一闪,一烁,像是在对宇宙中最霸道的静默进行着最温柔的抵抗。
“小闹!”黎未吼道,“分析它们在干嘛!是在扮演神风特攻队吗?”
“收到!正在解析龟群行为模式……我的妈呀!”小闹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堪比见了鬼的震惊,“它们在用生物共振抵消静默矩阵的代码!每一个龟壳都是一个天然的、移动的信号屏蔽器!通过集体共鸣,它们在矩阵的代码海洋里制造出了一片‘静音区’!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是刻在DNA里的反抗基因吗?”
希望的火苗刚在黎未心中燃起,就被小闹下一盆冷水浇灭:“但是……老大,能量级不够!它们的生物频率只能形成干扰,无法造成致命一击。根据模型推演,要彻底击溃静默核心,我们需要一个‘情绪奇点’——一个能量密度高到足以引爆整个情绪频谱的爆发点!”
情绪奇点?
黎未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难道是要她现在爆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求生欲?
可她已经把自己的情绪榨干了,从恐惧到愤怒,从咸鱼躺平到奋起反抗,所有的情绪值都快刷成负数了。
她猛然醒悟,看向身边那个始终冷静的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电光石火般击中了她。
不是我要更强……是要有人,比我更不怕死!
几乎在她想通的同一瞬间,卫砚舟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按在了旁边一个从未启动过的增幅阵列上。
那是一个能将精神异能者的脑波放大数万倍,但同时也会让使用者大脑超负荷到接近脑死亡的危险装置。
幽蓝色的电弧从阵列中窜出,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
他的眼神穿透混乱的能量流,直直地看向黎未,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餐吃什么:“我的异能,本质是‘强制共感’。别把它想得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让别人强制性地感受到我的感受。”
黎未惊怒交加,几乎是嘶吼出声:“你疯了!直接连接增幅阵,你会和静默核心一起被同化的!你的意识会被那些冰冷的数据彻底吞噬!”
卫砚舟却笑了。
这是黎未穿书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不是那种礼貌性的、疏离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释然和狡黠的笑意。
那笑容像一道划破末日阴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那张总是写着“生人勿近”的脸。
“那你得负责把我吵回来。”他轻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黎未的心上,“用你的声音,你的情绪,你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我从数据的深渊里,吵醒。”
下一秒,一股磅礴而温柔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涌来,瞬间笼罩了黎未。
卫砚舟的意识波形,在增幅阵的加持下,与她的心跳达成了完美的同步。
咚,咚,咚……黎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另一个人的意识,他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信任,仿佛在说: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他要成为她的扩音器,将她一个人的情绪,广播给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静默核心内部。
艾零悬浮在由亿万数据流组成的银色海洋中央,他如同一个绝对理性的神,俯瞰着自己创造的完美世界。
那首在他耳边回响了无数年的摇篮曲,在此刻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噪音”。
无数不该存在的数据碎片,像是病毒一样涌入了他纯净的矩阵。
那是一段段充满了“bug”的情感瞬间:一个叫黎未的女孩在平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后发出的尖叫,一个脾气暴躁的光蚀医对着失控的仪器破口大骂的怒吼,一个叫小透的孩子因为打碎了心爱玩具而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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