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五月,天刚蒙蒙亮,琉球岛北面大海上战旗猎猎,舳舻相接。三万水陆将士刚刚休息一宿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精神抖擞。呼延庆立于伏波旗舰船头,望着眼前这支士气高昂的舰队,正欲下令再次启航,却见老成持重的阮小二面带忧色,快步走来。
“将军,”阮小二拱手,语气带着海民特有的谨慎,“近日天色有异,海鸟低飞急窜,云走如奔马,气压低沉,恐非吉兆。老辈渔谚有云断虹现,天要变;海燕乱飞,风暴不远。末将观这天象,怕是……怕是有巨大的风飚将至啊!是否暂缓出征,避过风头?”
一旁性急的副将王师雄不以为然:“阮头领何必长他人志气?我舰队船坚炮利,区区风浪,何足挂齿?岂能因虚无缥缈的渔谚,耽误了官家的大事!”
呼延庆抬头望天,只见天际确有丝丝缕缕的虹霓残影,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季的闷热与潮湿。他虽不似阮小二那般精通海事天象,但也知海洋之威,非人力可轻侮。他沉吟片刻,问道:“阮头领,依你之见,这风飚若来,大致在何时?威力几何?”
阮小二面色凝重:“将军,此等天气,快则一两天,慢则三五日,风飚必至!观其征兆,恐非小可,乃是能倾覆舟楫、撕裂帆樯的猛恶之风!我等船只虽坚,若正面遭逢,恐也难保万全!”
呼延庆眉头紧锁,权衡利弊。官家的期望、将士的士气与眼前潜在的巨大风险交织在一起。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官家虽期许甚殷,然将士性命,更为要紧!传令下去,舰队暂缓出发,各船检查缆绳、加固帆索、封闭舱口,做好防风准备!另派快船往北侦查,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然而,大洋之威,远超常人想象。就在宋军加紧防备的次日午后,天色骤然剧变!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瞬间乌云压顶,如同墨染,狂风毫无征兆地猛烈起来,卷起滔天巨浪。
“风飚来了!快!各就各位!”呼延庆在剧烈摇晃的旗舰上,声嘶力竭地呐喊。
刹那间,仿佛天塌地陷。狂风呼啸,如同万千鬼哭神嚎,巨大的浪头如同山峦般一座座压来,狠狠地拍击在船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庞大的镇海级炮舰在风浪中犹如一叶扁舟,被随意抛掷,木质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较小的海鹘舰更是险象环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
“稳住船舵!降下所有船帆!”
“不好!‘飞鱼’号的桅杆断了!”
“快救人!有兄弟被浪卷下海了!”
“舱室进水了!快堵漏!”
混乱的呼喊声、风浪的咆孝声、木材的断裂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与大自然的悲壮搏斗曲。雨水横泼,海水倒灌,甲板上几乎无法站人。所有人都紧紧抓住身边能固定身体的东西,与颠簸和恐惧抗争。
呼延庆死死抱住主桅杆基座,任凭冰冷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铠甲,他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悔恨。他亲眼看到一艘运输船在巨浪中倾覆,瞬间消失不见;看到另一艘海鹘舰的船舱被拍碎,海水汹涌而入……
阮小二匍匐着爬到呼延庆身边,大声喊道:“将军!风眼未至,此地不可久留!必须……必须设法突围,向南回撤,或许能借风势,冲回琉球!”
呼延庆猛地点头,嘶哑着下令:“传令!所有还能动的船只,收起残帆,依靠尾橹和船舵,尽力调整方向,借风势向南!能走一艘是一艘!放弃无法挽救的船只,全力救援落水弟兄!”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舰队在滔天风浪中艰难地转向,如同受伤的巨兽,挣扎着向南蹒跚而行。不知过了多久,风势似乎稍减,但海浪依旧汹涌。凭借着水手们高超的技艺和一点点运气,残存的舰队终于看到了琉球岛熟悉的山影。
当伤痕累累的船只陆续挣扎着驶入鸡笼港相对平静的水域时,所有人都如同虚脱了一般。清点损失,令人痛心疾首:两艘镇海级炮舰严重受损,五艘海鹘舰沉没或失踪,十余艘运输船、辅助船损失,伤亡、失踪将士超过三千人,大量物资随船沉没。
靖海城内,气氛一片压抑。劫后余生的将士们面带悲戚,士气低落。
呼延庆召集众将,他面色沉痛,率先开口:“此番之败,非战之罪,乃天威难测!然,本帅轻忽天象,决策迟缓,致使将士罹难,舟船损毁,罪责在我!” 他向着北方汴京方向单膝跪地,“待此间事了,本帅自当向官家上表请罪!”
王师雄此刻也无之前的傲气,连忙扶起呼延庆:“将军不可!天灾难防,非将军之过!当务之急,是重整旗鼓!”
阮小二心有余季道:“将军,此番风飚之烈,实属罕见。我等船只,虽称坚固,然面对此等天地之威,仍显不足。尤其是帆索强度、船舱水密、船体结构,亟待加强!”
随军的工部官员也检讨道:“确是如此。下官观察受损船只,多有桅杆根部撕裂、舱壁被浪拍散、甲板接缝开裂之处。需得想法子加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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