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岁除。
最后一丝暮色被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彻底撕裂。
没有璀璨的烟花照亮夜空,只有家家户户门前噼啪作响的竹节爆裂声,带着硫磺的微辛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驱赶着传说中的“年兽”,也炸响着辞旧迎新的欢腾。
清河县城,褪去了往日的喧嚣,沉浸在一片质朴而温暖的年节氛围中。
街道上积雪早已清扫干净,露出青石板的底色。
家家户户门楣上贴着新裁的红纸,墨迹淋漓地写着“五谷丰登”、“人寿年丰”之类的吉祥话,简陋却透着由衷的期盼。
柴门上贴着新请来的门神画像,钟馗威风凛凛,虽纸张粗糙,却也威武精神。
没有绫罗绸缎的新衣,但百姓们大多换上了浆洗得干干净净、打着整齐补丁的旧袄。
孩童们尤其兴奋,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穿着母亲熬夜改小的、相对体面的棉衣棉裤,口袋里揣着几颗难得一见的饴糖或炒熟的花生、瓜子,在巷弄间追逐嬉闹,偶尔点燃一个小炮仗,引来一阵欢叫和大人佯装的呵斥。
空气里飘荡着炖肉的香气、蒸年糕的甜香、新桃符的墨香,混合着爆竹的硝烟味,构成一种独属于人间烟火的、踏实而温暖的年味。
天刚蒙蒙亮,拜年的“新正拜贺”便开始了。
“爷爷,孙儿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穿着洗得发白但整洁的蓝布棉袄,在自家堂屋里,对着坐在上首、须发皆白的祖父,端端正正地跪下,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深深叩首,稚嫩的童音带着庄重。
老爷爷笑得合不拢嘴,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仅有两枚铜板的“压祟钱”,塞进孙儿手里:“好孩子,快起来!托周青天的福,今年咱家能吃上白面馍了!起来吃糖!”
同样的场景,在无数户人家上演。
晚辈向长辈叩拜,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长辈们则拿出珍藏的、或许微不足道的“压祟钱”或几块饴糖,传递着新年的希冀与温情。
这古老的礼仪,在清河这片刚刚熬过饥寒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庄重和珍贵。
邻里亲友间,也互相走访拜贺。
“张大哥,过年好!嫂子,给您拜年了!” 赵大壮提着半篮子自家磨的豆腐,敲开了邻居张木匠家的门。
“哎哟!大壮兄弟!快请进!过年好过年好!” 张木匠连忙迎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托周青天的福,今年这年过得踏实!来来,刚蒸好的枣糕,还热乎呢!”
两人坐在简陋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堂屋里,捧着粗瓷碗里的热茶。
“去年这时候,恨不得啃树皮啊!” 赵大壮咬了一口松软的枣糕,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今年能坐在这儿,吃着白面枣糕,喝着热茶……周大人真是咱清河百姓的再生父母!”
“谁说不是呢!” 张木匠也激动起来,“裁了那些要命的杂捐,我那小木匠铺子也能喘口气了!娃他娘在酒坊做活,工钱还不少!这日子,有奔头了!”
两人相视,眼中皆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对那位年轻县令由衷的感激。
“周青天”三个字,成了这个新年最频繁、也最发自肺腑的祝福语。
周府。
比起外面,周家庭院显得热闹而温馨。
院中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廊檐下挂着两盏新糊的、画着简单花鸟的红灯笼,在暮色中散发着暖融融的光晕。
院子一角,几个年轻的家丁正嬉笑着燃放爆仗。翠儿穿着一身崭新的水红色棉袄,梳着双丫髻,簪着两朵小小的绒花,像只快乐的雀儿,捂着耳朵又忍不住凑近去看,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砰!啪!”
一枚爆仗炸响,火光四溅。
周平安站在正屋的廊檐下,看着那跳跃的火光和翠儿雀跃的身影,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十九岁的生辰(周平安习惯按照过年计算年龄),在这万家团圆的除夕悄然而至。
没有盛大的冠礼,没有宾客盈门,只有这满院的烟火气,和父亲欣慰的目光。
他看着那爆仗炸开的瞬间,脑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
一丝关于火器改良的念头悄然划过,现在已经有了炸药的雏形,只是威力不大,增加威力需要大量炸药……正想着……又被眼前这难得的安宁压了下去。
“安儿,开席了。” 周守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年节特有的慈和。
正厅里,一张大圆桌上已摆满了菜肴。
虽无山珍海味,却也是鸡鸭鱼肉俱全,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坛启封的深釉陶罐,“周”字火漆犹在,正是特供的“燎原”酒。
墨离安静地坐在下首,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棉袍,清冷的眉宇在温暖的烛光下也柔和了几分。
周平安扶着父亲在主位坐下,自己坐在旁边。翠儿蹦跳着进来,挨着墨离坐下,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智霸大夏:从地主傻儿到开国大帝请大家收藏:(m.2yq.org)智霸大夏:从地主傻儿到开国大帝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