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偏东了大约15度。”他用简单的法语对离他最近的卡德尔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卡德尔愣了一下,看向吴枫。这个中国人平时沉默得像块石头,此刻的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他将信将疑,但基于一种直觉,还是说服了身边几个人调整方向。结果,他们成为了少数几个在规定时间内找到目标点的队伍。
还有一次,在练习低姿匍匐穿越铁丝网时,教官临时增加了难度,模拟爆破在周围响起,泥浆四溅。一个新兵因为恐慌,动作变形,头部差点撞上尖锐的铁丝网边缘。就在那一刻,原本在他侧后方的吴枫,手臂如同安装了弹簧般迅捷而精准地伸出,一把按住那名新兵的后颈,将他牢牢压进了泥浆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危险。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做完这一切,吴枫立刻恢复了匍匐姿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手臂上沾染的泥浆证明着刚才的干预。但他能感觉到,杜克中士那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背上,比之前更加深沉。
夜晚,吴枫躺在坚硬的床板上,听着营房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压抑的呻吟。他闭上眼睛,并非为了睡眠,而是在脑海中复盘一天的训练,审视自己是否有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破绽。
他能感觉到,那个俄国人伊万开始偶尔会在他经过时投来一瞥;卡德尔有时会下意识地靠近他所在的小组;甚至连那个咋咋呼呼的美国青年,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好奇。
他试图将自己埋藏在平庸与沉默之中,但这个熔炉,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将他不凡的底色灼烧出来。他这块顽石,内部蕴含的金属,已经开始在重压下显露出隐约的锋芒。
而他知道,这仅仅是最初的燃烧。真正的炼狱,尚未到来。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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