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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9月6日,农历蛇年,陈野这位老用户正式重新加载。而婴儿的身体,简直是人类进化史上的BUG集合体。
陈野重生后的第一周想翻个身,看看窗外那棵光秃秃的龙眼树。结果小胳膊小腿儿像不听使唤的面条,胡乱扑腾了几下,除了把自己累得够呛,还差点把盖在身上的、带着补丁的旧棉被踹掉。
他想表达尿布该换了,湿漉漉的难受死了,结果出口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啊…啊…咕…。急得他小脸通红,只能更用力地蹬腿,企图引起那个总是慢半拍的奶奶陈阿嬷的注意。
哎哟,小野又精神了?林秀芬赶紧过来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陈野无奈地想着:我是在抗议,抗议懂不懂。
日子就在吃、睡、拉、嚎的循环中,慢悠悠地往前蹭。大多数时间里,陈野都在观察着这个1989年的家,以及家里那群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他所在的村子叫陈厝村,隶属于武荣市溪尾镇,典型的闽南环山沿海村落。家里是真穷。住的房子是长方形的石条瓦房,六个房间一个堂屋,左右连通主屋的还有厨房和杂物间。墙是粗糙的石头垒砌,用水泥沙子做胚再抹了层白色腻子,贴着几张褪色的年画和伟人像。
堂屋兼做客厅和餐厅,摆着一张厚重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地面是水泥拼接着石砖,扫得还算干净。角落堆着农具和杂物。厨房里是土灶大锅,烟熏火燎的痕迹明显。院子里两边有个猪圈和鸭舍,边上有个盖起来的水井。围起来的院子扫了薄薄一层水泥,角落还有两条长长的石凳和一个石桌。
其实除了穷一些,比前世后来住的商品房还是宽敞了非常多。屋后还有三块用竹篱笆围起来的菜地,这个时节种着芥菜、萝卜和蒜苗。更远一点,村边有条弯弯曲曲的无名小河,雨水少的季节河水依旧清浅,是村里人洗菜、洗衣服、灌溉的主要水源。陈野家的三块番薯地在屋后山坡上,那三块宝贵的稻田,则在更远些的另一条江边。
陈野像个局外人,又像个最清醒的观察者。他看着这个家:贫穷,琐碎,吵闹,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烟火气和生存压力。父亲的不靠谱,母亲的隐忍,奶奶的迷信与辛劳,姑姑们各自的鸡毛蒜皮,小叔那点跃跃欲试的小心思。
而陈野作为成年人灵魂最大的焦虑,还是来自于自身金手指的匮乏。他努力回忆着一切可能赚钱、改变命运的点子。一激动不小心又把被子踹起。
哎哟,小野又精神了?林秀芬赶紧过来给他盖好。
陈野无奈地想着:我是在想点子,搞创作懂不懂。
前世开车刷小视频陪客户应酬喝酒,也没少跟着唱几句流行歌。知道小说和动漫是未来娱乐时代的主流。未来90年代的动画片蜡笔小新,美少女战士,灌篮高手都会非常火,可和陈野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连翻个身都费劲,更何况哪来的资金运作这些。
或者可以尝试靠写作挣些稿费,这倒是个路子。他知道九十年代初,各种儿童刊物、故事会之类的很流行。
或许可以尝试《火影忍者》,这个能风靡全球的日漫。虽然他连完整的第一话剧情都还想不全,只记得鸣人偷了封印之卷。然后呢,学了个多重影分身,怎么学的,细节呢。算了,先记住名字和大概设定吧。日子还长可以慢慢去一点点填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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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种日子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日历就翻到了1993年的夏天。
陈野,周岁4岁,虚岁5岁。
勉强够到八仙桌的桌沿,小脸褪去了婴儿肥,显出点清秀的轮廓,就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总带着点与年龄不符的懒散和疏离。
是的,懒散。这是陈野小朋友在陈厝村老少爷们儿、婶婆姑嫂们眼中的统一标签。
别家四岁的小子,那都是上房揭瓦、撵鸡逗狗、泥地里打滚的永动机。陈野呢,画风清奇。
清晨,二姑陈惠菊嘎嘎笑着追着满院子乱跑的公鸡,试图把它们从刚晒的衣服上赶下来。三姑陈惠梅皱着鼻子,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院子。姐姐陈晓晓顶着一头睡乱的鸡窝头,趿拉着不合脚的塑料凉鞋,追着奶奶要地瓜粥喝。
我们的小屁孩陈野同学,已经完成了他的晨间。
只见他慢悠悠地从自己那间小屋里踱出来,小手背在身后,迈着一种介于老干部视察和公园遛弯老大爷之间的步伐。先到堂屋,看看八仙桌上有没有新添什么物件,再溜达到厨房门口,探头看看阿嬷煮粥的大锅冒出的白汽,最后踱到院子里,找个有树荫的石墩子,或者干脆就坐在门槛上。
然后,他就那么一坐。眼神放空,望着院子里扑腾的鸡,或者天上慢悠悠飘过去的云。小脸上没啥表情,既不显得高兴,也不显得无聊,就是一种世界纷纷扰扰,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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