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30日,傍晚
七月底的闽南,傍晚的暑气依旧蒸腾,像一块湿热的毛巾糊在人脸上。陈野揉着有点发胀的脑壳,慢吞吞地从家里踱出来。一下午都在铁皮盒里“指挥”武当派大战全性,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急需点新鲜空气。
他背着小手,一步三晃,目标明确——村中心那棵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榕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浓密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是陈厝村天然的空调房兼八卦集散地。
夕阳的余晖给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蝉鸣声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归巢鸟雀的叽喳和远处隐约的犬吠。陈野刚走到榕树那巨大的树荫边缘,还没找好位置坐下,一抬头,目光就定住了。
只见那粗壮虬结的主干上,离地约莫两米多高的一个树杈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穿着红裙子的人影!两条细瘦的小腿在空中晃悠着,红裙子在渐暗的光线下像一小团跳动的火焰。
不是别人,正是唐晓白!
她抱着粗糙的树干,小脸上沾了点灰,但笑容灿烂得晃眼。一眼瞥见树下的陈野,立刻兴奋地挥起小手,脆生生的川音带着得意洋洋的炫耀劲儿,穿透暮色:
“陈野!快看!我是猴三儿!我在表演我的强项哈!爬树!”
陈野:“……”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更欢实了。
*强项?爬树?* 陈野内心瞬间刷过一排弹幕:*大姐!您这“强项”的展示地点是不是有点过于高调且危险了?!要黑不黑的天,你坐那儿是想表演个自由落体吗?*
他看着唐晓白那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小表情,还有那悬空晃荡的小腿,一股火气夹杂着担忧直冲脑门。真想吼她两句:你个瓜娃子!赶紧给老子下来!摔断腿看你咋个办!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行!这小辣椒现在正得意着呢,要是吼她,万一她一委屈,一哆嗦,手一松……陈野不敢往下想。后果太美,不敢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暴躁,换上这辈子最温柔(他自己觉得)、最和风细雨的语调,仰着头,对着树梢上的小红点轻声细语地哄:
“小白同学…那个…树上看风景挺好的吧?不过…天快黑啦,蚊子也多,要不…咱先下来?表演…改天再继续?”
“鹅鹅鹅鹅!” 树上的唐晓白被他这“温柔”的腔调逗得爆发出一阵响亮的鹅叫式笑声,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她显然把这当成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抱着树干扭了扭身子,非但没下来,反而更得意了:
“我不!蚊子咬不到我噻!我在表演我的强项!你看我坐得多稳当!比林子豪那个胖墩儿强多咯!”
陈野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稳当?我看着你晃悠的小腿就心惊胆战!还提林胖子?这都哪跟哪啊!*
他正琢磨着是去找根竹竿还是直接爬上去把她揪下来(虽然以他现在的体型和爬树技术,成功率堪忧),一个轻快、带着明显喜气的声音突然从村口方向传来:
“哟!这是谁家的小猴儿爬那么高啊?小心别摔着!”
陈野和树上的唐晓白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小叔陈文星,穿着一身崭新的、在乡下显得格外扎眼的浅蓝色涤纶衬衫和笔挺的西装裤(裤线熨得能削萝卜),脚蹬锃亮的黑皮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温陵市筑路机械厂”字样的公文包,正意气风发地走进村子。他脸上是藏不住的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跟几个月前在五金厂一身油污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叔?” 陈野有点意外,这还没到周末呢。
“小叔!” 树上的唐晓白也认得这个“穿得最光鲜”的陈家人,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哎!小白啊!快下来!上面危险!” 陈文星走近了,也看清了树上的情况,笑着招招手,语气倒是不急,带着点哄小孩的意味。
也许是陈文星这身“城里人”的气场起了作用,也许是笑够了,唐晓白终于觉得表演得差不多了。她“哼”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抱着树干,像只真正的小猴子一样,呲溜呲溜几下就滑了下来,稳稳落地,拍了拍红裙子上的灰,小脸上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红晕。
陈野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夭寿的,比写周守仁挨拳头还紧张!
“小叔,你咋今天回来了?” 陈野走过去问道。
陈文星没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野,又看了看旁边叉着腰、一脸“我厉害吧”表情的唐晓白,笑着摇摇头:“路过镇上,厂里派车去拉配件,我就蹭车回来看看!顺便啊,带个好消息回来!”
“阿野,小白,你俩也快回家吧,别在外面野了!” 说完,拎着他的公文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家的方向走去,背影都透着股“弄潮儿”的意气风发。
陈野看着小叔走远,又看了看身边还在回味“爬树高光”的唐晓白,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在树梢上找“强项”的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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