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四十八小时，一切安排就绪。会面地点选在深圳与香港交界处的一处僻静私人会所，隐秘性极高，由陈伯一位信得过的老关系经营。时间定在周三深夜十一点。
当晚，月黑风高。何雨柱只带了陈伯一人，乘坐一辆不显眼的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穿过皇岗口岸，抵达会所。他被引入一间没有任何窗户、隔音效果极佳的内室，灯光调得很暗，只有茶几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紧张。
何雨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枚随身携带的旧怀表。陈伯守在门外，如同沉默的礁石。
十一点零五分，内室另一扇隐蔽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仿佛刚逃脱追捕。正是棒梗。
不过半年多不见，棒梗的模样让何雨柱心头一震。原本还算白净的脸庞变得蜡黄憔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西装皱巴巴的，透着一股落魄和惊惶。与记忆中那个虽然混账但尚有几分纨绔气的青年判若两人。
棒梗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何雨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闪烁着，有恐惧，有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救信号。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
“坐。”何雨柱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棒梗迟疑了一下，慢慢挪到沙发边，几乎是半瘫着坐下，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不敢直视何雨柱。
“柱……柱叔……”他声音干涩沙哑。
“叫你来，没想把你怎么样。”何雨柱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说说吧，许大茂让你回来干什么？”
棒梗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否认：“没……没干什么……我就是……回来看看我妈……”
“看看你妈？”何雨柱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棒梗面前的茶几上。照片有些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是棒梗和两个面相凶悍的男子在一条暗巷里交接什么东西的场景。“看看你妈，需要跟澳门叠码仔的人接头？需要收他们的钱？”
棒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惊恐地看着何雨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傻柱”。
“柱叔……我……我也是被逼的……”棒梗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带着哭腔道，“我在澳门……欠了太多……他们还不上，就要我的命……许大茂说他帮我还，条件是……条件是让我回来，从我娘那儿……套点公司的消息……最好……最好是账目上的……”
“套什么消息？账目怎么了？”何雨柱追问，语气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
“就说……说上市前有没有什么……不好看的账……或者现在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做文章的地方……”棒梗语无伦次，“还说……要是能……能在后厨……找机会……弄出点食品安全的小问题……就更好了……”他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浑身抖得像筛糠。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如此恶毒的计划，何雨柱的心还是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许大茂和秦淮茹，这是要彻底毁了“何记”，甚至不惜拉上无数食客的健康垫背！
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盯着棒梗：“你娘知道吗？”
棒梗猛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不知道！她不知道许大茂让我干这个！她……她好像也被许大茂骗了，以为就是让我回来找个正经事做……柱叔！我不是人！我混蛋！可我真的没办法了！他们会杀了我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头痛哭起来。
何雨柱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这就是秦淮茹和许大茂教出来的好儿子，一个被欲望和恐惧彻底摧毁的可怜虫。
“起来。”何雨柱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男儿膝下有黄金，别糟践了。”
棒梗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不敢再看何雨柱。
“许大茂答应给你多少钱？怎么给你？”何雨柱问。
“说……说事成之后，帮我把剩下的债都清了，再……再给我一笔跑路费……”棒梗哽咽着说，“钱……钱是通过境外账户转……”
“把你和许大茂联系的方式，接头人的特征，约定的信号，所有细节，原原本本告诉我。”何雨柱命令道，同时示意陈伯记录。
棒梗此刻已是惊弓之鸟，为了自保，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倒了出来，包括使用的加密通讯软件、接头暗号、对方可能的藏身地点等。
听完棒梗的交代，何雨柱沉默了片刻。内室里只剩下棒梗压抑的抽泣声和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棒梗，”何雨柱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继续给许大茂当枪，事成之后，他会不会真帮你还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计划，足够你把牢底坐穿。而且，那些放高利贷的，会不会在你没用了之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棒梗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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