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葬礼办得悄无声息。
没有锣鼓,没有哭丧的队伍,只有几个相熟的村民帮忙,将一口薄木棺材抬到村后的乱葬岗。王婶抱着缺指的娃娃,全程都没怎么哭,只是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棺材入土,连村民递来的水都没接。林风站在人群最后,看着那抔黄土渐渐将棺材掩埋,心底的疑团像疯长的野草——王婶的平静太反常了,若真是痛失丈夫,怎会连半分撕心裂肺的悲恸都没有?
更让他在意的是,葬礼上王婶看他的眼神。每当他试图靠近,王婶总会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警惕,那眼神不像看救命恩人,反倒像看一个随时会拆穿秘密的隐患。结合之前发现的黄鼬毛、锁链符号,林风愈发确定,王婶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和善,她与黄三太爷,甚至与爷爷的秘密,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乱葬岗回来后,林风便悄悄留了心。他故意在老刘家附近徘徊,假装帮村民干些杂活,实则暗中观察王婶的动向。白天的王婶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给春桃熬药、哄娃娃睡觉,偶尔和邻居闲聊,句句都离不开“仙家保佑”,可一到傍晚,她就会关紧院门,再也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夜里,林风估摸着王婶该睡下了,便揣着爷爷留下的那把旧匕首——那是爷爷年轻时打猎用的,刀刃虽钝,却能壮些胆子——悄悄摸到了老刘家院墙外。他趴在墙头的茅草堆里,借着月光往里望,只见堂屋的灯还亮着,王婶正蹲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堂屋的灯灭了。林风屏住呼吸,看着王婶提着一个黑布包裹,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院门,朝着村西头的方向走去。那里正是林风家老宅的方向,也是爷爷留下的那座荒了大半的院子。
林风的心猛地一紧,悄无声息地从墙头滑下来,跟了上去。
夜里的风带着秋末的寒气,吹得路边的茅草沙沙作响。王婶走得极快,脚步轻得像猫,黑布包裹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时不时低头用手拢一拢,像是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林风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着几棵老槐树,远远跟着,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移动的黑影。
一路走到老宅后院的院门前,王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这扇门林风白天特意检查过,是从里面闩着的,王婶竟有办法打开,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林风躲在院外的老槐树后,心脏跳得飞快。他借着月光,看见王婶提着包裹,径直走向后院角落里那口枯井。那口井是爷爷在世时挖的,后来井水干涸,就用一块破木板盖着,上面堆了些枯枝败叶,林风平时都很少靠近。
王婶走到井边,弯腰掀开破木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腥气飘了出来,即使隔着几步远,林风也能清晰闻到。紧接着,她将黑布包裹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三个粗陶土碗,一字排开摆在井沿上。
第一个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像刚凝固的血,月光洒在上面,泛着诡异的光泽——林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鸡血,村里办红白事时杀鸡取血的场景,他见过不少。第二个碗里装着白花花的米粒,颗颗饱满,像是刚从粮仓里取出来的新米。第三个碗最让林风心头一沉,里面放着一缕乌黑的长发,发丝柔顺,长度及腰,看着竟与老刘媳妇春桃平时梳的辫子一模一样。
这三样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用来祭祀的供品。可王婶祭祀的,会是谁?井里又藏着什么?
林风屏住呼吸,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悄往前挪了几步,离枯井更近了些。他看见王婶双膝跪地,对着井口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她抬起头,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叨起来,声音压得极低,却能清晰地传进林风耳朵里:
“三太爷息怒,小的知道您近来动了气。老刘那蠢货不识好歹,质疑仙家恩惠,落得这般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您别往心里去。”
黄三太爷!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果然是在给黄三太爷供奉!
王婶顿了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尘土,语气里多了几分谄媚的讨好:“还有林家那小子,刚成弟马没几天,不懂规矩,前几日还偷偷翻小的药箱,惊扰了您的圣物。您放心,小的已经用安神汤帮他压了戾气,往后也会好好教他怎么做个听话的弟马,绝不让他再坏了您的事。”
林风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指节泛白。原来那碗安神汤不仅是为了操控他,还是王婶向黄三太爷表忠心的手段!她早就知道自己翻了药箱,却装作毫不知情,甚至还在黄三太爷面前“认领”了管教他的差事,这个女人的心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小的今日备了鸡血、新米,还有春桃的头发,都是您爱用的供品。”王婶说着,伸手将三个土碗依次往井口推了推,碗沿几乎要碰到井口的边缘,“求三太爷保佑春桃和娃娃平安,也保佑小的能安安稳稳完成您交代的事,早日得您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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