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狐仙庙的瓦檐上。林风坐在正殿的草席上,手里捏着那半块刻着“林”字的玉佩,指尖被冰凉的玉质硌得发疼。陈雪在殿角收拾着那些泛黄的图纸,白狐蜷在她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黄三太爷在他脑海里闹了快一个时辰了。尖细的声音像生锈的锥子,反复戳着他的耳膜:“别信那狐崽子的鬼话!她祖上就是黑老太太的狗腿子,当年帮着抓半仙骨,手上沾的血能浸透三座山!”
“她拿什么证明白仙的话?一块破玉佩?指不定是黑老太太那边发的信物,哄你这种愣头青卖命呢!”
林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乱成一团麻。陈雪的话条理分明,连爷爷的日记都能对上,可黄三太爷的嘶吼又带着种近乎疯狂的急迫,让他不得不犹豫——这老东西虽然阴狠,却从没在这种关乎性命的事上撒过谎。
“陈雪,”他抬头看向正在叠图纸的少女,“黄三太爷说,你的祖辈……”
话没说完,陈雪已经转过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眼睛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在供桌上。那东西在昏暗中闪着温润的光,竟是块与林风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的不是“林”字,而是个模糊的狐形纹样。
“它说的是这个?”陈雪的声音比刚才更冷,“白仙给我的信物,她说若遇黑老太太的人追杀,可凭这对玉佩向柳仙求助——柳仙虽在黑老太太麾下,却欠白仙一份救命之恩。”
林风愣住了。他拿起自己的玉佩,慢慢凑过去。两块玉佩刚一接触,突然“嗡”的一声轻响,爆出刺目的红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正殿。
红光中,能看到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交织成一个复杂的符阵,符阵中央隐约有只狐狸的影子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尖细得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黄鼬,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惊恐,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听得人头皮发麻。
白狐猛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庙门。
红光渐渐褪去,两块玉佩恢复了原本的温润。林风握着玉佩的手心全是汗,刚才那声惨叫太过熟悉——分明是黄鼬的声音,而且……像是黄三太爷那伙的。
“这是‘镇魂玉’。”陈雪拿起自己的那块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狐纹,“白仙用自身五百年修为炼化的,专克心怀邪念的仙家。黄三太爷怕它,是因为它能照出仙家的原形,还能灼伤他们的魂魄。”
她抬眼看向林风,目光锐利:“刚才那声惨叫,是它藏在庙外的眼线被玉佩伤了。它从一开始就在骗你,所谓的‘找东西对付柳仙’,不过是想把你骗到这里,趁机抢你的半仙骨。”
林风脑中的嘶吼瞬间变得狂躁,“吱吱”的叫声尖锐刺耳,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胡说!血口喷人!这丫头的狐仙祖上当年就是帮黑老太太抓半仙骨的帮凶!她娘就是被黑老太太亲手赐的药,才能化为人形!她现在帮你,是想先稳住你,等你半仙骨成熟了再亲手献给黑老太太!”
“你闭嘴!”陈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原本清冷的声音里染上了怒意,握着扫帚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竹枝扎成的扫帚柄被她捏出几道弯痕,“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这一脉早在五十年前就脱离了黑老太太的掌控,为此我奶奶被打断了修行,打回原形囚在镜泊湖底,我爹娘死在灰仙的追杀里,这些血债,难道要算在我头上?”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苗:“若我想献半仙骨,何必等到现在?刚才在院子里,我只需轻轻推你一把,你就会被藏在青苔下的符阵困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林风脑中的黄三太爷突然不叫了,像是被这话噎住,过了片刻才又尖叫起来:“别信她!她在演戏!快抢了她的玉佩,杀了这狐崽子!”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所有声音。庙门像是被巨力撞中,两扇朱漆木门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中,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是王婶。
可眼前的王婶早已不是平日里那个和善的农妇。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炸开,上面沾着些枯黄的毛,脸上青筋暴起,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最吓人的是她的左眼,眼眶里空荡荡的,没有眼珠,只有黑红色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林风!”王婶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妇人的温婉,而是黄三太爷那尖细的、带着骚臭味的嘶吼,“你敢勾结狐崽子背叛我?今日就让你尝尝‘掏心’的滋味!”
她猛地抬起右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像五把小刀子。随着她的动作,庙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十双红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像是漂浮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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