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任的基石
清晨,苏沐薇在一片难得的安宁中醒来。
没有往日的头痛和疲惫,一夜无梦,精神是许久未有过的清爽。她坐起身,第一眼便看到了枕边那个淡青色的丝绸香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清冽的药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昨夜与林凡的对话,以及他最后那句“苏家并不平静,你自己小心”的警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恐惧依旧存在,但奇怪的是,握着这枚香囊,心中那份惶然无措似乎被一股沉静的力量安抚了。
她将香囊小心地收进睡衣口袋,贴身放好,这才起身下床。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涌入。她下意识地看向楼下后院,果然,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晨曦中缓缓打着那套看似舒缓、实则隐含韵律的拳法。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苏沐薇静静地看了片刻,才转身走向浴室。镜中的自己,气色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当她收拾妥当下楼时,发现林凡已经不在后院,厨房里依旧飘着那股独特的药香。她走过去,看到林凡正将熬好的药汁滤出,动作一如昨日般专注沉稳。
“早。”她主动开口,声音比昨日自然了许多。
林凡转过头,看到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早。气色不错。”
他只是平淡地陈述,苏沐薇却莫名感到一丝微小的喜悦,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
“嗯,睡得很好。”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香囊,犹豫了一下,问道,“今天……还需要我帮忙给爷爷送药吗?”
“不用。”林凡将药碗放在托盘上,“今天需要行一次针,巩固效果。你如果没事,可以在旁边看着。”
苏沐薇心中一紧,随即又是一松。紧张是因为行针听起来就很关键,放松是因为……他允许她在旁边。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或者说,是一种让她安心的方式。
“好。”她立刻点头。
两人一同来到老爷子的卧室。苏明远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林凡,态度比昨日更加恭敬和热切:“林凡,药熬好了?辛苦了辛苦了!”
“爸。”林凡依旧是平淡的称呼,端着药走了进去。
卧室里,老爷子依旧昏睡,但脸色比前两日又红润了些许,呼吸也平稳有力。赵芳和苏天宏也在,看到林凡进来,神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赵芳,眼神躲闪,想说什么客套话,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
林凡没有在意他们,先小心地将药给老爷子喂下。然后,他洗净手,取出针囊。
看到那寒光闪闪的银针,赵芳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苏天宏也屏住了呼吸。苏明远虽然信任林凡,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紧张。
只有苏沐薇,虽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更多地是专注地看着林凡的动作。
林凡凝神静气,手指拂过针囊,选中了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病床上的老人。
出手如电!
这一次,他的手法与昨日寿宴上抢救时又有所不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绵长和精准。银针依次刺入老爷子头颈、胸腹的几处穴位,深浅不一,捻转提插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苏沐薇看不懂其中的门道,但她能感觉到,随着林凡的行针,爷爷原本还有些微蹙的眉头,似乎缓缓舒展开来,脸上那层若有若无的灰败之气,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散,透出更显生机的红润。
她紧紧盯着林凡的手和他的侧脸,看着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神情,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和依赖感,在她心中悄然扎根。
原来,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
原来,他拥有的,是这样足以逆转生死的能力。
过去的三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又误解了什么?
行针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林凡缓缓收针,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老人。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消耗不小。
“好了。”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次行针之后,爷爷应该能稳定一段时间。接下来按时服药即可。”
苏明远连忙上前,感激道:“辛苦了!林凡,真是多亏了你!”
赵芳也讷讷地附和了一句:“是……是啊,辛苦了。”
苏天宏看着林凡,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凡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看向苏沐薇,见她眼中还残留着紧张和关切,便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爷爷恢复得比预期要好。”
这句安慰,是对她说的。
苏沐薇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
离开老爷子的卧室,苏沐薇跟在林凡身后,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林凡,谢谢你。”
这一次的道谢,包含了更多的东西。谢谢他救了爷爷,谢谢他昨夜的开诚布公,谢谢他刚才的安慰,也谢谢他……这三年默默的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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