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汤圆裂开了口,红油还在翻滚。陈砚舟伸手把那碗没人动过的汤圆推进沸水里。咕嘟一声,皮破了,馅料漏出来,在热汤里化成一缕缕暗红的丝线。
他把火调小,拿起刷子开始刷洗灶台。砖缝里的油垢已经发黑,刷了几下,水都变了颜色。他没抬头,声音平静:许铮,要是还在,别藏梁上了,地上有碎瓷片。
横梁上没有回应。
他又刷了两下,才听见角落里传来金属关节轻微的摩擦声。许铮从阴影里走出来,机械手夹着半块被踩扁的蒸笼盖。钱多多招了,他说,王虎今晚要来。
陈砚舟嗯了一声,拧干抹布,顺手擦了擦手腕上的银勺。勺面带着凉意。
你不走?许铮问。
走了谁煮汤?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
那就更得吃了。陈砚舟直起身,掀开墙角一个铁皮柜,取出三个布包。他挨个打开,倒出深红、焦褐、灰黑三种粉末,分别来自云南的涮椒、贵州的糊辣子、川西阴山背坡采的花椒。这三种辣椒混合研磨时,会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声响。
许铮看着他按顺序把粉末倒入石臼,动作不紧不慢,每一锤都落在正中。这东西真能让人崩溃?
不是它让人崩溃,陈砚舟边捣边说,是人自己心里藏了太多东西,一碰就塌。
话音刚落,整条街的灯突然灭了。
前门地一声被撞开,木屑飞进厨房。陈砚舟没有回头,继续捣他的辣椒粉。他知道是谁来了——整个城里敢穿着中山装来砸店的,只有一个人。
王虎一脚踢翻蒸笼架,热气腾腾的包子滚了一地。他站在门口,左脸那道火焰纹身在手电光下像活蛇般扭动。身后七八个打手鱼贯而入,有人拎着钢管,有人戴着指虎,刀疤六走在最后,袖口沾着未干的辣椒水。
陈老板,王虎冷笑,上次一碗汤圆就让你保住了锅?今晚我亲自来,看你还能不能用糖水哄小孩。
陈砚舟终于停下石臼,抬眼看他:想砸锅,可以。但规矩得守。
你还跟我讲规矩?
先喝一碗,再动手。他转身揭开巨瓮,牛骨高汤已经熬了六个钟头,乳白浓稠,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喝了没事,再砸不迟。
刀疤六嗤笑一声,抢上前一步:老子八岁就开始吃生辣椒,你能辣出什么花样来?
他一把夺过汤勺,舀了满满一碗,仰头就灌。
第一口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
第二口,喉结猛地一抽。
第三口刚倒进嘴里,整个人突然僵住了。汤碗落地,滚烫的汤泼在他裤腿上,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烫,双手突然抱头,膝盖一软,跪倒在门槛上。
别卖我……他声音发抖,我才八岁啊!我不去赌场!妈——
眼泪混着鼻血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和洒出来的辣汤混成一片暗红。
其他人都愣住了。
王虎皱眉:装什么疯?起来!
另一个打手上前扶他,结果手指刚碰到刀疤六的肩膀,后者猛地回头,眼神涣散:你们也想把我卖了是不是?我哥呢?我哥去哪儿了?
那人吓得后退两步。
陈砚舟没说话,又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下一个。
没人动。
过了几秒,一个戴指虎的壮汉咬牙走上前,端起碗就喝。三秒钟后,他开始扇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吼:我对不起老李家闺女!我对不起她!拳头砸在墙上,指虎崩断了一根。
第三个试的是个瘦子,喝完直接蹲在地上哭:娘……你临死前说让我好好做人……我没听……我没听啊……
王虎脸色变了。他盯着那口瓮,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东西。他往后退了半步,低吼:搞什么鬼把戏?这是下药了!
陈砚舟摇头:没药。只是你手下心里有鬼,这汤刚好照了一下。
放屁!王虎一脚踹翻桌子,给我砸!全给我砸了!
打手们犹豫着往前冲,可脚刚迈出去,就有两人突然停住——他们闻到了味道。不是辣,是一种烧焦的肉味,混着铁锈和汗臭,像极了小时候被关在锅炉房的记忆。
一人捂住鼻子,干呕起来。
另一人直接蹲下,抱着头喃喃:别打了……别打了……爹,我错了……
王虎怒极,自己抄起钢管就要往灶台上砸。可就在他举臂的瞬间,陈砚舟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凶,也不狠,就像在看一个迷路的人。
王虎的手臂顿住了。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铁。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把他按在火盆上,逼他亲手烫出那个火焰纹身时说的话:疼就对了,疼才能记住你是谁。
可现在,他记不清了。
他到底是谁?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到门框,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流。他张了张嘴,想骂,却发不出声。
走吧。陈砚舟轻声说,汤凉了,就不灵了。
王虎猛地转身,挥手:
人走得乱七八糟,有的扶着墙,有的跌跌撞撞。刀疤六还跪着,嘴里不停念叨:我不想打了……我不想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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