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紧井绳,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下一探。
刚一伸手,那井底的湿热便如腾腾热浪扑面而来,仿佛整条胳膊都被塞进了蒸锅。我牙关一咬,硬着头皮往下探去。指尖刚触到水面,便“嗞啦”一声烫得我浑身一颤:
“呃啊啊啊!烫烫烫烫烫——!”
那温度,几乎不输炖汤,仿佛整口井都在炖人。我咬牙强撑,眯着眼往井壁一看,只见壁面原本应长满青苔,此刻却斑驳发黄,连藤藓都被蒸得蜷缩干裂。
我鼻子一皱,再凑近细看,只见那井壁上交错布满一道道黄白色纹理,纹理呈块状剥落状,还夹着几缕烧焦味。
“这是……硫磺!”我一惊之下猛地一拽井绳,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边爬边龇牙咧嘴,喊得破音:“井壁全是硫磺味,还有股焦油味儿!底下那泥,烫得跟炖猪蹄似的!”
“果然。”莲儿闻声轻应,站在井口,面上神色一瞬未动,却眉眼亮了几分。
“焦磺遇湿,热水翻浊。”他衣袍一角拂风,眸光清淡,“这山中火气,并非无来由。若地脉下藏火铜、焦磺、草石膏等矿脉,遇暑热湿气,便极易生热胀气涌之势。”
“再加上若有冷泉脉绕,热上冷下,气势不通,地气便会沿薄处冲涌而出。这井水之沸,与山火之暴,其实本是一源。”
我一边用袖子擦着额角汗,一边忍不住皱眉低问:“所以……山火频发、水井浑浊、飞禽走石皆惊,全都是这地气逼出来的?”
莲儿点点头,语气仍是平平,却字字敲在心头:“地脉阻塞,热气难泄,便择缝而出。火灾、水沸、气焰纷乱,实乃地势之变,非鬼非神。”
他顿了顿,又道:“你那夜入寨,恰逢南风逆卷,风口气乱,反助热脉回缩——不是你体寒,而是你扰了那一道老死不通的气口。”
我怔住,半晌才呆呆道:“也就是说,我之所以‘镇得住’这山,根本不是因为命格贵重、天生福骨,而是我——搅了场子?”
“正是。”他语气不变,字字如刀,毫不留情。
我喉头一哽,捂着心口哀怨道:“那我这不叫‘福人’,叫‘倒霉风口扇’还差不多。”
“也未必。”一旁的华商折扇轻摇,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你那夜入山,井水清了、山雀归了、火气散了,虽是误打误撞,可撞得恰如其分。”
我脸上写满麻木,神情复杂:“所以我这是命里带风,体质自带镇山属性?”
这时,木苍离终于开口。
他站在我一侧,目光凝在井口那缕缓缓升起的白气上,半晌无言。那神色复杂至极,似震惊、似释怀,又似深思未明。
“这些年……”他低声开口,嗓音发哑,“我也曾暗想,那所谓‘神迹’,是否真有其理。”
他顿了顿,目光仍未移开,仿佛在看某个早年信念的碎裂:“但这些年,神木若裂,火光冲天;井水一沸,婴啼犬吠、林飞石走……老一辈总说,那是‘神怒’。”
他侧首看我,神情里头藏着一点被震撼后的虚虚探问:“可今夜你亲探井底,我才知,那‘神怒’之焰,竟是硫烟所起。”
他苦笑一声,喃喃如自语:“三代人敬而远之之物,不过是泥中火脉,焦中气涌。”
我听得头皮发麻,脚底一冷。
“原来无神,只有天理。”
此言一出,四周气息竟也顿时一静,风过树叶,却未发半点声响。
“理也非无用。”莲儿淡淡接道,似乎早有所悟,“人信鬼神,是因未知;明其理,顺其理,是为正道。”
木苍离沉默地望了我一眼,又望向那井底的余热,语声低而清晰:“那你来此,倒当真是苍天开眼。”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这不是又把我兜回‘天命福人’了么?我信天理,也信人理,就不信我这一身命数得成全这神木山。”
木苍离看着我,神色坦然:“你不信命,但你信理。这便够了。”
我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咕哝:“信理归信理,我就不信这神木寨还能整出个长短脚村来。”
再探神木台。
此地位于寨后最高处,三面环山,一方临崖,云气缭绕时,如踞天柱之巅。那“神木”便立于崖口之中,高达三丈,主干漆黑如墨,枝桠皆枯,仅留一脉残息。表皮焦裂如龟纹,粗壮盘结,仿佛曾承受烈焰焚身之苦。
树根所扎之处,泥土焦脆发黑,散发淡淡硫气,熏得人眼鼻刺疼。
我忍不住皱眉:“这棵树……当真是神迹?”
“不是。”木苍离答得干脆,神色却格外凝重。
“祖上传言,此树本为山中奇木,百年不裂。三十年前遭雷击后,焦纹自根起蔓延至顶,自此神木常躁、山林易火。寨中长老言之为不祥,遂设此木为‘封山口’,立坛祭礼,年年镇火。”
再往北探至断崖下的“火口”。
那是一道天然岩缝,裂痕蜿蜒如龙,深不见底,地势极低。风入其间,呜呜作响,似有鬼泣。断石焦黑,间有白气升腾,石面微热,脚踏其上仿若踩在温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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