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木苍离果然照着他的打算,在神木台外与莲儿、华商言明我夜里“忽然失踪”。我躲在小院后方的竹亭里,喝着一碗热姜汤,听他平静叙述,那两人得知我的“去向”后的反应。据说莲儿听罢面无表情,却眼神一紧,转身就要下山寻人。
“他不通地势,不识林径,”莲儿道,“若走偏一步,便是山涧陡谷。我们须快追。”
华商却一边摇扇子一边阴阳怪气地笑:“我早说这神主大人风头太盛,总会招祸。哎,不过还好,我们这回不用背他走山了,直接找尸体就是了。”
我听得差点一口汤喷出来,华商这人嘴巴比山火还毒,路过死了的蚂蚁都要踩两脚。
可心里却只觉得好笑,想我区区南宫府弃子,竟能得堂堂血莲教教主与左护法的垂怜,何其有幸。只是——
江湖路远,就此别过,实在甚好,再也不见,实在极妙。
神木寨西南角那处宅院,依着山崖半倚半筑,前院一条弯石小路通往寨外小径,后墙紧贴山根,篱笆围着一片小竹林。白日有雀跃枝头,夜里有虫吟如歌,不见炊烟,不闻脚步,静极、幽极。
我搬了张藤椅搁在廊下,白日晒太阳,夜晚赏月光,日子过得像老年山居图。
第一日,我拆了几片院墙修了个脚踏凳,顺手把围栏内的野草拔了半院。
第二日,我从后山偷摸带回来几枝鸡冠花,插在竹筒里摆上窗台。
第三日,山中空闲,我仗着没人盯着,便开始在宅院练习新舞步——那日寨中载歌载舞,留下不少山歌调子,我闲得发慌,索性照着回忆练了几遍,谁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把前院那口古井给踹塌。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
几只鸡扑棱棱飞上屋脊,一条狗哇哇叫着跳进柴房。
我从井沿边一跃而起,拍了拍手上的土,心虚地看向门口:“……没事!小小舞步,动静略大。”
此话传出,一日之内,寨中流言四起——
“听说西南宅里闹鬼了?”
“好像是有个会飞的神人,半夜吹笛跳神。”
“鸡都吓得不下蛋了。”
于是第四日,木苍离来了。
他立在我院门口,神情复杂地看了我半晌。
我正抱着一根竹竿练新招,一招“飞燕逐月”刚踢歪了花盆,余光瞄到他那张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把脚放回地上,神色端肃,一本正经地当自己是石雕。
木苍离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口气,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我面前。
“烦请福人——别跳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又看那油纸包。
他补了一句:“是你前些日子说最爱吃的酥糖花卷,灶房今日新出锅的,热的。”
我默默接过,低头看了一眼,那酥皮焦香、糖丝泛金,刚一撕开,热气就直往鼻子里钻。
我咬了一口,咀嚼半晌,抬起头,语气诚恳:“……那我明天再跳?”
木苍离:“……”
我:“后天不跳。大后天,也可以不跳。酥糖花卷每日一送,跳舞日限一次,您看成不?”
木苍离一手扶额,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神木台那边的老石兽都快被你震裂了。”
我:“……”
这人讲话真不留情面,但花卷是真香。
但我也不是只知道捣乱。
偶尔我也会把厨房剩下的米粒捧去喂院前那只瘸腿的灰猫,顺手把柴房里被雨打湿的柴火拿出来晾晒,甚至在某个无聊午后帮院后果树修了几枝病枝,虽说修着修着就变成了“看它不顺眼全砍了”的架势……但谁叫我手痒呢。
第五日,寨中竟有几个小孩子偷偷溜来后墙外看我。
他们在篱笆外探头探脑,看到我便齐声道:“传说中的福人,真的是个活的!”
“听说你一笑,山火都灭了,是不是真的?”
“你会飞吗?真的能踩着风走山头?”
我叉着腰站在院中,被一群山寨娃娃围得水泄不通,脑袋上还顶着一顶不知哪来的红绸花冠,满院鸡飞狗跳,小狗叼着我靴子,山鸡啄着我衣角。
“福人哥哥,你不是说会骑山猪追山雀吗?快表演一个!”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
我:“……”
我这不是一时嘴贱,信口胡诌来着吗?
可偏偏这帮小屁孩当了真,一个个睁着比铜铃还圆的眼睛看着我,神情无比虔诚,仿佛我下一刻真能驾猪腾云。
“要看!要看——!”他们齐声喊道,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咬牙叹气,一脸正色地举起那瓶早被我抹得锃亮的空驱虫膏,往掌心猛地一抹,咕哝一句:“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便大发慈悲,演上一段——山猪追山雀!”
说罢,我双手撑腰,原地一跳,嗷一声怪叫,学着猪哼哼,两脚交错飞奔三步,扑倒一只纸糊山雀(其实是前几日我闲来无事扎着玩的风筝),然后故作神情凝重,叹道:“唉,这山猪,一生所求不过一只山雀,可这雀儿飞远了,猪便一头撞死在情路上——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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