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通明坊却像另一个世界。
这地方早些年是读书人的天地,坊里开着十几家书肆、画铺、抄经阁,来来往往都是捧着书卷的士子和雅客。坊主原也风雅,据说喜好王右丞诗,才给这地起了“通明”二字。只可惜后来换了人当家,又新辟了街道,坊内摊贩杂陈,商客货郎什么都有了,热闹倒热闹,却也把旧时的文气搅得七零八落。
我们三人绕过南角,刚走没几步,便被两排巡夜兵拦下。
“通明坊夜禁,子时后闭巷不纳闲人。三位是哪家的?”为首那人横眉立目,盯着我们看。
顾子续从容上前,取出一封钤着刺史府印玺的文书,抱拳道:“顾子续,奉命查一旧案。今夜入坊,查访书阁之事。”
那兵丁瞥了一眼文书,神色放松了些,却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狐疑道:“这厮……怎么有点眼熟?前些日子是不是在红梅楼门口跟人斗过蛐蛐?”
我一听立马站直,正气凛然:“我不认识蛐蛐,不斗虫,不听戏,是个守规矩的正经人。”
木苍离轻咳一声,将我往身后拉了拉,面无表情地开口:“山里来的,是我带的药徒,识些骨法草理。”
那兵丁哧地一笑:“你们山里人倒会说书。”
顾子续不动声色,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铜令递了过去:“这是刺史府通坊之令。我们只寻一家旧书阁,天亮前必退。”
兵丁接过来看了看,神色一肃,拱手道:“是王将军在内亲巡,主簿请便。但请三位切记,不得入主街,那里昨夜刚起过案子,巡逻紧得很。”
我们点头称谢,转身入了巷中。
通明坊夜间的模样与白天判若两人。灯火未灭,茶铺尚开,街边还立着几个卖画的摊子,只是气氛有些压着:摊主低头收画,叫卖声小得像耳语。偶尔传来吆喝声,也是鬼鬼祟祟地喊。
“这地儿……咋看咋像灵堂。”我低声道。
顾子续回了我一句:“昨晚有个小厮失踪,巷里传得神乎其神,说怀素堂那一带闹鬼,有人见鬼火,有人听啼哭。铺户都不敢久留,眼下这点人,怕也是胆大的。”
“又是鬼?”我心头一紧,难不成这回也跟 “玉将军索命” 一个路数?
“怀素堂在哪儿?” 木苍离问。
顾子续抬手指了指:“那条巷底就是。白日文人多往,夜里清冷得很。怀素堂本是藏书之地,主家姓李,祖上做过礼部校书,世代藏书万卷。可这几年不太兴旺了,自从李家独女李青病故,堂主便闭门不出,整日在屋里焚香写字,听说还不许外人踏进一步。”
“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我小声问。
“也不算怪,”顾子续说,“只是嗜书成癖,书架连炕头都搭了,一屋子连窗都是藏书格子,倒也算个妙人。至于李青——”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微缓:“李青性子极静,很少出门,常年穿淡衣素裙,听说容貌清隽、气质清冷,跟刘小姐交情颇深。也正因如此,刘小姐几乎三日一来,与她抄书、论诗、赏花,连春娘也跟她熟得很。”
“长得好?”我忍不住问。
顾子续斜了我一眼:“文人都夸她‘眉似柳梢初月,声若疏竹晚风’,你自己琢磨吧。”
我摸了摸下巴,心说这描述听着怎么像是……某些人形容自家小师妹那一类的。
我们拐过最后一条巷口,只见那“怀素堂”果真孤零零地坐在一处旧墙后,门口连灯都不挂一盏。黑漆漆的门楣上,斑驳的匾额写着三个字“怀素堂”,字迹已被风雨洗淡。
“春娘若来取信,便该在这时分。”顾子续低声道。
我刚想翻墙,哪知脚下一踩,踩着猫尾了。
“喵呜——”那猫一叫,我腿一抖,差点整个人摔进旁边的花圃。
木苍离一把拉住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胆子,也配破案?”
“废话!”我捂着胸口,“这年头猫都快比人精了,说不定真认得我长相呢!”
院门竟未上锁。我们轻轻推门而入,一股陈年书卷的味道扑面而来,伴着檀香和老木头的气息,像是走进了谁的旧梦。
正厅陈设极素,一张方桌,两架旧书柜,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已经泛黄,边角还卷了毛。角落帘子后,隐约见一张绣床,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看着许久没人动过。
“这里……就是李青生前的屋子?”我轻声问。
顾子续点点头:“她自幼体弱,常年在这书阁养病抄经。刘小姐常来陪她,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我缓缓扫过室内,只觉这房虽简,却比寻常闺阁更寡淡些,陈设朴素得几乎像个男子的书房,唯有角落一盆水仙花,淡淡吐香,添了一丝女儿气。
只是那花,却似是新换的。
我心头一动,朝那花盆下探去。
我蹲下身,将那盆水仙小心搬开,果然发现木板微微隆起一角。
“来。”我朝木苍离使个眼色。
他俯身细看,指尖一扣,木板应声而起。底下藏着一个小暗匣,已被包浆磨得光滑,盖子紧密,似是常年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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