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熔金,将长长的宫道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苏晚栀跟在厉战身后,踩着他被拉长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出那象征着无上权力却也冰冷压抑的宫门。
宫门外,暮色四合,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青石镇熟悉的街景,带着烟火气的嘈杂声,让苏晚栀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和食物香气的空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厉战高大的身影在宫门口停下。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身,让开了道路。意思不言而喻——你可以走了。
苏晚栀看着他那冷硬的侧脸,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却化不开那层冰封的漠然。她心中涌起千言万语,感激、后怕、疑惑……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低低的:“厉统领……谢谢您。”
厉战没有回应,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转身,便要重新踏入那朱红的高墙之内。
“等等!”苏晚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厉战的脚步顿住。他缓缓转过身,深邃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苏晚栀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脸颊微烫。她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个……给您。”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是我用空间里的野莓做的酱……加了点玉魄板栗粉……味道……还行。”
油纸包里,是她在空间里精心熬制的“玉魄野莓酱”。红宝石般的色泽,在暮色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浓郁的酸甜果香混合着板栗的醇厚,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厉战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油纸包上,又移回苏晚栀脸上。那眼神……似乎……停顿了一瞬?深邃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光?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伸手。
苏晚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会不会嫌弃?觉得麻烦?或者……根本不屑一顾?
就在她几乎要退缩时,厉战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厚茧的大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油纸包。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甚至……没有说谢谢。
只是将油纸包握在掌心,那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融化了一点点?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再次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闭的宫门缝隙中,只留下一个沉默而冷硬的背影。
苏晚栀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宫门,心中五味杂陈。失落?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温暖。
他收下了。收下了她的心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槐树胡同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了许多。
回到那间破败却熟悉的小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带着霉味和草药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苏晚栀的心瞬间被填满。
“外婆!我回来了!”她快步走进屋内。
炕上,外婆依旧昏睡着,但脸色似乎比之前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平稳悠长。苏晚栀心中一酸,连忙上前握住外婆枯瘦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晚栀回来了……您快好起来……”
她将空间里提纯的盐晶溶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外婆喝下。又取出一小勺“玉魄野莓酱”,用温水化开,一点点滴入外婆口中。那蕴含微弱生命能量的果酱,或许……能帮助外婆恢复?
做完这一切,她才疲惫地靠在炕边,看着外婆沉睡的容颜,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回不来了……
“晚栀丫头!晚栀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张婶的大嗓门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张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苏晚栀,眼圈瞬间红了:“哎哟!我的老天爷!你可吓死婶子了!听说宫里出事了?太后中毒了?还……还跟你有关?没事吧?啊?没事吧?”
“张婶,我没事。”苏晚栀连忙起身,拉着张婶的手,心中温暖,“是有人陷害,已经查清楚了。太后娘娘也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婶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你说你!这才几天!就摊上这么大的事!多亏了厉镖头!我听周掌柜说,是厉镖头……哦不,是厉统领!是他把你救出来的!还把那黑心的王公公给抓了!啧啧啧!厉统领真是……真是天神下凡啊!”
张婶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满是崇拜和后怕。
苏晚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是啊,多亏了他。
“对了!”张婶一拍大腿,“晚栀丫头,你不在这些天,可把婶子忙坏了!茶楼那边,顾夫人天天派人来问!还有你那三只宝贝兔子!厉大厉二厉三!可精神了!婶子天天去后山割最嫩的草喂它们!你看!都胖了一圈了!”
张婶说着,拉着苏晚栀走到草棚角落。只见一个用破木箱改造的简易兔笼里,厉大、厉二、厉三正挤在一起,啃着鲜嫩的青草。毛色油光水滑,体型确实圆润了不少,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苏晚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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