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想靠“刷脸”走后门是行不通了。
这些现代人,对历史和人情世故的遗忘速度,简直比减州的野火蔓延还快。
“不,我亲爱的,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看来是我唐突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我不禁有些怅然。
是啊,如果那些熟悉的面孔——
林肯内斯克、罗福特(哦,这个姓氏现在似乎不太受欢迎了)、甚至是我当年在费城一起起草过某些法律条款的几个伙计——如果他们中还有任何一个尚在人世,或者他们的直系后代还记得祖辈的承诺。
或许我这长者年金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发生。
可惜,时间是把最无情的刻刀,不仅雕琢容颜,也磨灭记忆。
那么,打工吧。
正经地,去找一份工作。
以我的学识和经验,什么工作最合适?
医生和律师,无疑是首选。
这两个行当,都需要丰富的知识储备、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某种程度上对人性的深刻理解。
而这些,恰恰是我最不缺的。
我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Savile Row定制,虽然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但经典永不过时),打上一条温莎结的真丝领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镜中的影像,依旧是那张英俊、成熟、带着一丝忧郁气质的面孔。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我,只在我眼角留下了几道象征智慧(或者说,熬夜太多)的细纹。
没人能从这张脸上看出三百六十年的沧桑。
第一站,城中一家颇具规模的律师事务所——“杜威、切塔姆&豪伊联合律所”(Dewey, Cheatham & Howe LLP)——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某种……呃,进取精神。
前台小姐礼貌地引我到一间小会客室。
片刻后,一位穿着条纹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士走了进来。
他是律所的招聘主管,姓史密斯(多么富有创意!)。
“布莱克伍德先生,是吗?”
史密斯先生一边快速浏览着我临时打印出来的“简历”(上面只简洁地写了我的名字、联系方式,以及“资深法律顾问”的意向职位),一边问道。
“您的简历……相当简洁。
能详细谈谈您的资历和经验吗?”
“当然,”我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矜持,“我的法律生涯,可以追溯到合众国建立之初。
我曾参与过早期宪法的讨论,并为几项重要的基础法案提供过……嗯,非官方的咨询意见。
我对普通法系、大陆法系,乃至更古老的罗马法、汉谟拉比法典,都有所涉猎。”
史密斯先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或者说,是看神经病的那种眼神。
“呃……布莱克伍德先生,您是说……您是历史学者?”
“不,我是实践者。”
我纠正道,“比如说,关于‘正当程序’的辩论,当年我和汉密尔顿斯基(Hamiltonsky)就有过激烈的……”
“停!”
史密斯先生抬手打断了我,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假笑,“布莱克伍德先生,我们这里是律师事务所,需要的是具备减州执业资格,熟悉现代法律体系的律师。
请问您有减州律师执照吗?或者任何一个州的执业资格?”
“执照?”
我皱了皱眉,“哦,你说的是那种需要通过考试才能获得的小卡片?不,我没有。
在我那个年代,一个绅士的信誉和学识,就是最好的执照。”
“恐怕现在不行了,先生。”
史密斯先生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我们必须遵守法律规定。而且,您提到的那些……‘经验’,恕我直言,与我们处理的现代商业诉讼、知识产权纠纷或者家庭法案件,关联性不大。”
“关联性不大?”
我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年轻人,我告诉你,万法归宗!
法律的精神在于公平与正义,在于逻辑与辩论!
难道现代的合同欺诈,就比罗马时代的商业诡计更高明吗?
难道如今的离婚官司,就比享利八世那会儿的婚姻纠纷更复杂吗?
我甚至还亲手起草过几条至今仍在沿用的海事法条款!”
“先生,”史密斯先生站起身,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我尊重您的……呃,历史知识。
但是,没有有效的执业资格,我们无法聘用您。
而且,坦白说,您刚才提到的那些,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行为艺术或者角色扮演。
如果您需要法律援助,我们很乐意……”
“够了!”
我打断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看来是我误会了贵所的‘进取精神’。打扰了。”
我站起身,挺直脊背,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走出了这间充斥着打印纸和咖啡味道的现代化“法律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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