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检修工宿舍像个被拧干的湿毛巾,弥漫着汗味、机油味和隔夜泡面的酸馊气。都枫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发愣,那道裂缝像极了3号线隧道壁渗出金色黏液的纹路。怀里的旧怀表硌着肋骨,表盘内侧“都”字的刻痕仿佛在发烫,昨晚周默塞给他时那三道叩门声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像某种密码,敲在他混沌的神经上。
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杏子瑶发来的微信:“今早的冰滴加了双倍薄荷,来晚了可就没了。”附带一张咖啡店窗台的照片,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吧台投下斑驳的光影,角落里的共享充电宝机柜闪着幽蓝的光,像只蛰伏的兽。
都枫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时后腰的旧伤牵扯着疼。昨晚从星芒咖啡逃出来后,他沿着3号线沿线绕了整整三圈,确认天枢那两个黑西装没跟梢才敢回宿舍。父亲的工作手册被他翻得卷了边,太平湖站旁那个漩涡状符号用红铅笔描了又描,边缘的纸页已经起毛,像某种溃烂的伤口。
“周默到底藏了什么?”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工装衬衫的领口,镜中人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深,额角的淤青泛着诡异的紫,“还有杏子瑶的咖啡渍,那纹路绝对和手册上的卦象有关。”
宿舍楼下的煎饼摊已经支起来了,竹蜻蜓搅动面糊的声音里混着滋滋的油响。卖煎饼的大姐挥着铲子喊:“小都,今天换套加肠的?看你脸白的,跟昨晚撞着鬼似的。”
都枫勉强笑了笑,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照旧,不加蛋。”他现在没心思琢磨早饭,满脑子都是王强脖子上的青黑纹身,还有手机屏保里太平湖站出口那个戴白手套的身影——道恭瑾,天枢财团的首席科学家,最近总出现在地铁系统的合作新闻里,照片上的他永远嘴角噙着三分笑,白手套在镜头前晃得刺眼。
煎饼还没到手,调度室的电话就打到了宿舍座机上,是李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小都,你快来总站!出大事了!”
都枫心里咯噔一下,咬了半口煎饼就往地铁站跑。清晨的风灌进喉咙,把煎饼渣呛进气管,他咳得撕心裂肺,手里的半套煎饼掉在地上,被早起的流浪猫叼走了。
3号线总站的站台像个被塞满沙丁鱼的罐头,早高峰的人潮把空气挤得粘稠。都枫挤过背着双肩包的学生、拎着布袋的老太太,刚靠近调度室的玻璃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周默破口大骂的声音,夹杂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尖啸。
“让开!都让开!”穿制服的站务员正在疏散人群,手里的对讲机滋滋作响,“医疗组马上到,谁懂急救?”
都枫扒开围观的人墙,心脏猛地缩成一团——站台中央的地砖上,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蜷缩成虾米状抽搐,公文包摔在一旁,文件散落一地,露出里面印着“天枢财团”抬头的报表。男人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原本白皙的指节正在变成青黑色,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铁轨接缝处的锈迹。
“他嘴里在念叨什么?”有人举着手机录像,被站务员一把打掉。
都枫凑近了些,男人喉咙里滚出的不是呻吟,而是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像老式磁带卡壳的声音:“下一站……太平湖……请乘客……做好准备……”
这声音和昨晚隧道深处听到的报站声一模一样。
“是灵脉污染。”周默不知何时站到了都枫身后,手里的搪瓷杯在发抖,胖大海的渣子溅到都枫的工装上,“最近三个月,这是第七例了。”
都枫猛地回头,老调度员的脸色比纸还白,指缝间夹着的红塔山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甩手。“污染?什么污染?”
“别声张!”周默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跟我来调度室!”
穿过拥挤的人潮时,都枫感觉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那个抽搐的男人已经被抬上了担架,盖着白布,但他清楚地看到,白布下伸出的手指已经彻底硬化,尖端泛着金属的冷光,像几根扭曲的钢轨。
调度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墙上的电子钟显示7:15,正是早高峰最挤的时候。周默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灌了半杯凉透的胖大海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三年前,你爸出事那天,太平湖站也出现过类似的病例。”周默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刚才男人抽搐的画面,被反复回放,“起初只是幻听,后来肢体开始硬化,最后整个人会变成一块活的铁轨,嵌在隧道壁里。”
都枫的手指突然冰凉,他想起父亲的工作手册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地铁施工人员突发怪病,疑似重金属中毒”,照片上的患者躺在病床上,手指同样泛着青黑。当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伤报道,现在想来,那剪报边缘的咖啡渍,和杏子瑶手机壳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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