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的人走后,听涛小筑陷入一种更深的沉寂。那不再是安宁,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压抑。
林浩按陆不凡的教导,布下了一些警示禁制和迷阵,以防范那些随时滋扰的鼠辈!
陆不凡的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几乎凝滞。欧阳烈送来的丹药只能勉强吊住元气,对修复他那近乎崩溃的经脉和丹田,效果微乎其微。
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目躺在榻上,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却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炙烤。藤茉莉被掳走时那双惊惶的眼睛,时刻在他脑海中浮现,混合着自身无力感的毒汁,腐蚀着他的意志。
林浩外出得更频繁,也更谨慎。他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专挑偏僻小巷,试图打听消息,或是寻找可能对陆不凡伤势有效的药物。但每次回来,他带回的除了寥寥无几、品质低劣的草药,便是更坏的消息。
“黑水坊的人,在码头盘下了一个仓库,进出的人很杂,看样子是打算常驻了。”林浩压低了声音,一边将几株干枯的“活血草”放在桌上,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鬼手崔勉的人倒是没再明着闹事,但我感觉他们像毒蛇一样缩回了阴影里,等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愤懑和无奈:“最可气的是,岛上现在流言四起。有人说你身怀重宝,才引得筑基境高手追杀;有人说藤茉莉身上带着某个上古秘境的钥匙;甚至还有人说……说你其实是某个大势力叛逃的弟子,仇家是专门来清理门户的。传得有鼻子有眼,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陆不凡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沉寂的暗色。流言是杀人的刀,尤其是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这些谣言,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更多贪婪或与他有过节的人将目光聚焦在这听涛小筑。
“还有……”林浩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好像……看到毒娘子的人了。”
陆不凡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确定?”
“不确定,但很像。”林浩回忆着,“就在西市那边,一个穿着彩衣,戴着面纱的女人,站在街角,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但她周围三尺之内,连只虫子都不敢靠近。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绕道走了。”
毒娘子,虽然只是筑基后期,但用毒之术出神入化,性情乖戾。若她也到了琉璃岛,或者派来了得力手下,那局势将更加凶险。
“她应该还没直接动手。”陆不凡冷静分析,“欧阳岛主余威尚在,她也在观望,或者在等更好的时机。” 或者说,在等别人先动手,她好坐收渔利。
正说话间,院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林浩瞬间警觉,闪身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院墙角落,一只误入警示禁制的灰雀直挺挺地掉在地上,羽毛失去了光泽,身体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短短几息之间,其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一滩散发着刺鼻腥味的黑水,连骨头都未能剩下。
林浩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陆不凡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不是意外。那只灰雀,是被人做了手脚,故意扔进来试探的!其上附着的,是某种极为阴损的剧毒,若非有警示禁制阻挡,这毒若是直接落在院内,或者沾染到他们身上……
“蚀骨消魂散……是毒娘子的手段。”林浩的声音低沉,带着冰碴。
这种毒陆不凡也有所听闻,看来对方懒得掩饰身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投毒试探,嚣张,更是残忍。这是在告诉他们,她来了,而且随时可以取他们性命。
林浩手脚冰凉,看着院外那滩迅速渗入泥土的黑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种无声无息的死亡威胁,比明刀明枪的厮杀更令人恐惧。
“这臭婆娘太猖狂了!”林浩的声音带着颤抖。
陆不凡沉默片刻,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林浩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这几天不要出去,我教你如何加强一下禁制。”良久,陆不凡才吐出这句话,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一番教学后,林浩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施展了一个低阶的御风诀,小心翼翼地将那滩毒水和灰雀的残骸卷起,远远抛入悬崖下的怒海之中。
回来后又反复检查加固院落的禁制,几乎将身上所有能用来布阵的材料都耗尽了。
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院中石凳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陆兄,我们……我们还能撑多久?”他看向屋内,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陆不凡没有回答。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像一尊沉寂的石像,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毒影已至,杀机暗藏。
欧阳烈的庇护之光正在黯淡,而环伺的群狼,利齿已然龇出。
这听涛小筑,还能为他们遮挡几时风雨?
无人知晓。
夜,渐渐深了。海涛声依旧,却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韵律。林浩不敢深睡,握着剑,守在陆不凡榻前,耳朵捕捉着院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而陆不凡,在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再次尝试沟通体内那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机。一次又一次,如同愚公移山,徒劳,却不肯放弃。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丝力量,哪怕只能动用一次神识,或者催动一件最低阶的法器。否则,下一次到来的,恐怕就不是一只带毒的死鸟了。
时间,从未如此紧迫,又如此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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