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惊险搏杀和巨资收获,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
但日子总得往下过,山还得继续赶。
程立秋深知,那笔钱是搏命换来的机缘,不能指望天天都有。
狩猎小组的根基,还得扎在日复一日的寻常狩猎里,像老牛反刍一样,细细嚼碎这冬日的山林,把每一分能换钱的嚼头都榨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愈发酷寒。
嗷嗷叫的白毛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
四人一狗依旧每日顶风冒雪地进山,但策略变了。
程立秋不再轻易带队往那些藏着熊罴豺狼的深沟老林里钻,而是围绕着屯子周边那些相对安全的林子和山坳转悠。
主要的活儿变成了“溜套子”和“起夹子”。
每天天不亮出发,沿着之前布下的无数套索和钢丝踩夹路线,一寸寸地搜寻。
这活儿枯燥,却充满了未知的惊喜。
“立秋哥!这儿!套住了!”王栓柱眼尖,指着雪地里一段剧烈挣扎后留下的痕迹喊道。几人跑过去,只见一只肥硕的野兔被钢丝套死死勒住了后腿,还在徒劳地蹬踹。王栓柱现在下套的手艺大有长进,虽然还比不上程立秋和孙猛,但十次里也能中个两三次了,每次起获猎物,他那憨厚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
魏建国则对起夹子格外上心。他力气大,眼神也好,总能发现那些被薄雪覆盖、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铁夹。有时是空的,有时则夹着倒霉的紫貂、黄皮子(黄鼠狼),甚至有一次还夹住了一只试图偷食诱饵的傻狍子腿。每起获一个夹子,他都要仔细检查机关,重新伪装,那股认真劲儿,像伺候自家地里的庄稼。
孙猛提着那杆五六半,主要负责警戒和对付一些意外出现的大家伙。偶尔有孤狼或者被狼群赶出来的老弱野猪闯进这片区域,就成了他练习枪法的活靶子。“哒哒”的点射声不时在山林间响起,虽然浪费了些子弹,但孙猛的枪法肉眼可见地蹭蹭往上涨。
程立秋则像是这个小组的大脑和眼睛。他很少亲自下手,更多的是指挥、教授、判断踪迹、选择新的下套地点。他教魏建国如何通过粪便判断动物的健康状况和大致距离,教王栓柱如何根据风向和地形选择最佳的套索位置,甚至教孙猛如何估算移动目标的前置量。他的知识好像无穷无尽,总能在看似寻常的雪地、树木、草丛里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看这撮毛,挂在这树杈上,油光水滑,是炮卵子(公野猪)蹭痒痒留下的,看高度,这家伙个头不小。”
“这堆粪还没完全冻硬,带着热气儿,那狍子刚走没一会儿,顺着脚印追,说不定能撵上。”
“这片雪地脚印杂乱,有扑腾痕迹,还有几根鸡毛,估摸是黄皮子或者狐狸刚在这儿逮了只沙半鸡。”
这些点点滴滴的“赶山学问”,让魏建国和王栓柱这两个纯粹的庄稼汉大开眼界,对程立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分钱而干活,更像是两个虔诚的学生,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片山林生存的法则。
晌午时分,他们会找个背风的旮旯,清出块雪地,捡些干柴升起一小堆篝火。把早上带来的冻豆包、玉米饼子烤得焦黄,有时就着咸菜疙瘩啃,运气好时,就把刚逮着的野兔或者沙半鸡用泥巴一裹,塞进火堆里焖熟。那带着烟火气的原始肉香,混着烤焦的粮食味儿,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是最美味的珍馐。黑豹总能分到最好的内脏和骨头,吃得尾巴摇成风车。
孙猛是个闲不住嘴的,一边啃着兔腿一边吹牛:“等开春了,俺也弄条好狗,就照黑豹这样的整!到时候俺牵着狗,扛着枪,那狍子野猪还不是手到擒来?”
魏建国憨笑:“那你得先找个媳妇,不然狗跟你吃啥?”
王栓柱则嘟囔:“好狗可不好寻,得看缘分…”
程立秋听着他们扯淡,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等雪化一化,就得去探探那片老林子里的鹿道,要是能打着马鹿,那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日落西山,四人带着或多或少的收获踏上归途。有时是几只野兔山鸡,有时是一两张皮子,虽然远不如狼皮值钱,但细水长流,积少成多。更重要的是,这种相对安稳的狩猎,让小组的默契日益加深,每个人的技能都在稳步提升。
每当程立秋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子回到新宅,推开那扇厚实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饭菜香和烟火气的暖流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回来了?快上炕暖和暖和!”魏红总是第一时间迎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冰冷外衣,递上滚烫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早就沏好的、浓得发苦的枣茶。灶台上,铁锅咕嘟着,可能是酸菜炖粉条,也可能是萝卜烀狍子肉,热气腾腾,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程立秋坐在滚烫的炕头上,喝着热茶,看着魏红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心里那份踏实和暖意,比啥都受用。魏红明显比刚分家时胖了些,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眼神也不再是过去那种怯懦和愁苦,而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盼头和劲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程立秋渔猎东北1983请大家收藏:(m.2yq.org)程立秋渔猎东北1983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