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照顾大公子越发用心了。
厨房的膳食,她盯得紧,变着花样让大公子吃得营养又可口,荤素搭配,时不时弄点新鲜东西。
书房总是窗明几净,光线正好。
大公子看书久了,她就轻声提醒:“公子,起来走走吧?脖子该僵了。”
有时还帮他按按肩膀、揉揉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可以让他不那么累。
她甚至鼓捣出一种带着清凉薄荷味和香甜桂花味的精油,抹在太阳穴上很舒服,提神醒脑。
有时春芽会用精油按摩大公子的手心手背。
大公子的手越发白皙光滑,春芽看着心里更加的喜爱。
大公子用了也惊叹,直说好,问她:“这叫什么?哪来的方子?”
春芽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就……昨儿晚上梦见的,胡乱试试,没想到真管用。”
大公子虽然觉得稀奇,但春芽做的,他就信。
虽然有时候他觉得春芽有些奇怪,好似有什么事瞒着他。
但他不愿深究,他选择忽视,毫无芥蒂的信任她。
更让大公子觉得春芽有点“神”的是,他读书遇到难啃的骨头,卡壳的时候。
春芽在旁边看似无意地提点几句,用些简单的比方或者换个思路一说。
嘿,那堵着的路就通了!
春芽总是不多说,就是轻轻一点,却总能让他豁然开朗。
就是这样的不断启发,帮助他攻克了好多他以前久攻不下的艰涩难懂的问题。
偶尔她还会蹦出点对史书上某件事的独到看法,让他眼前一亮,想得更多更深。
他心里疑惑是有的,春芽一个丫头,哪懂这些?
可这疑惑挡不住他心里那份喜欢像野草一样疯长。
转眼间进入十二月,正是扬州城的寒冬时节,寒风像裹着冰针,刮在人脸上生疼。
今年冬天的扬州城,冰寒透骨,远甚往年。
街头巷尾,人人缩着脖子疾行,口鼻呼出的白气格外浓重绵长,说话都带着颤音。
路边背阴处残留的积雪久久不化,踩上去硬邦邦,咯吱咯吱的响。
林府里,气氛也有些凝重。
采买的管事苦着脸向大太太禀报:“大太太,今年这炭……实在难办啊!扬州城里的好炭都抢疯了,价格比往年翻了快三番!
寻常人家用的黑炭也涨得厉害,还常常断货。
咱府里往年存的量,照今年这冷法,怕是……怕是撑不到正月啊!”
大太太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叹气道:“省着点用吧,各房份例都减半,老太太身子骨要紧,衡哥儿学业重要,他们房里不能短了。
再派人去周边村镇看看,能不能多收些柴炭回来。”
采买的管事也只能噤声叹息,点头领命去办了。
栖迟院内大公子林景衡从书院回来,带进一身寒气。
春芽替他解下沾着冰霜的斗篷时,听他感叹:“今日去书院,路过运河码头,你道如何?
河面上竟结了一层薄冰!虽不至于封河,但船行比往日艰难许多,纤夫在岸上脚下都打滑。
船工们都说,在扬州活了大半辈子,十二月的扬州城运河结冰,还是头一遭见。”
春芽闻言,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小冰河期的征兆吗?
春芽想到清晨时,送大公子去书院后,她发现院子里养鱼的大陶缸水面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看着挺厚实的冰。
那冰将鱼儿困在下方幽暗的水里。
她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往年顶多是一层薄冰碴,太阳一晒就化了。
院里的兰香和红杏去井边打水,对春芽抱怨井绳冻得硬邦邦的,提上来的水桶边缘都带着冰花。
书房内,那点暖意也显得杯水车薪。
炭盆里的火苗恹恹地舔着几块银炭,散发出的热量很快被高大的空间和窗缝里钻进来的寒气吞噬。
大公子正专注写着文帖,忽然笔尖一顿,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他握着笔的手指,几根指节已冻得发白僵硬,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无奈地放下笔,将双手拢到唇边,用力呵了几口热气。
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指尖缭绕,却收效甚微,那刺骨的寒意仿佛已钻进骨头缝里。
大公子又使劲搓了搓手,试图让血液流得快些,但指尖依旧麻木。
春芽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进来,一眼就瞧见了他微蹙的眉头和那双冻得发青的手。
她心头一揪,连忙放下茶盏,快步上前。
“公子!”她声音里带着心疼,急忙把炭火盆移至大公子座椅旁。
她不由分说地伸出自己温热的双手,紧紧包裹住他冰凉僵硬的手指。
她的手心带着劳作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像个小暖炉,传递着珍贵的温度。
她一边轻柔地揉搓着他的指节,一边低声说:“快暖暖手,歇会儿吧。
这炭……烧得再旺,也抵不住外面这天寒地冻。”
大公子感受着身旁炭火的温暖,还有手上传来的暖意和春芽指尖的力道,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散开。
他抬头,明亮的眼眸亮晶晶的,含着笑意,“春芽的手就是暖和,比这炭火都服帖。”
春芽闻言,小脸微红,慌忙往回抽离了手。
看着大公子坚硬的手指,抓的紧,春芽心疼,又继续握着揉着暖着……
大公子突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忧虑:“扬州城今年如此的冰冷,北边更糟。
京城传来的消息,运河好些河段冻得结实,漕船动弹不得了,都被困住了。
京城的炭、粮怕是要吃紧了……”
春芽揉搓着他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股沉重的寒意,比屋外的北风更甚,瞬间攫住了她的心。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普通的寒冬,而是漫长小冰河期中更酷烈的一波。
这仅仅只是开始,一个漫长而残酷的寒冬,以及随之而来的、可能席卷一切的饥荒。
玉米种子找到了,是未来的希望,可眼前这关,该怎么熬?
府里的炭还能撑多久?这满城的人,又该如何度过这个似乎比往年早到、也更凶猛的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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