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没完没的!
冰冷的雨点砸在青黑的瓦片上,声音沉闷得让人心烦意乱,像裹尸布上不断滚落的铜钱。檐角挂下的水线,扯成一片迷蒙灰帘,将外门弟子这片低矮拥挤的居所笼罩其中,透不进一丝天光,只剩下一种湿漉漉、沉甸甸的窒息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峥坐在他那间明显比其他外门弟子宽敞些的屋子里,窗棂紧闭,却依旧挡不住那股子阴冷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劣质熏香也压不下去的、若有若无的汗臭。屋内陈设算得上外门顶尖,一张硬木方桌,几把圈椅,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小书架,上面随意丢着几本宗门基础引气法诀和几卷闲书。一盏油灯搁在桌上,豆大的火苗被不知何处钻进来的冷风扯得左右摇晃,将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上,如同蛰伏的鬼魅。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又烦躁的“笃、笃”声。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茶汤浑浊暗沉,映不出半点倒影。十八天了。整整十八个日夜。他端起冰凉的茶杯,指腹感受着那粗糙的陶土纹理,目光却穿透窗纸,投向外面那片被雨水搅得混沌的黑暗。
葬仙渊……那地方的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诅咒意味。自古坠落者,有死无生,连骨头渣子都寻不回半片。一个刚刚引气入体,连最粗浅的拳脚功夫都磕磕绊绊的林衍?呵,赵峥嘴角扯出一个极冷、极薄的弧度,像刀锋在冰面上划过。那日他“失足”坠落的画面,此刻在脑海中异常清晰——那声惊惶短促的呼喊,那具瘦弱身体在悬崖边缘徒劳地挥舞手臂,最后被深渊巨口吞噬的瞬间……干净利落。完美得像一出排练了千百遍的戏码。一只碍眼的苍蝇,终于被拍死了。从此少了个碍眼的废物,少了个在眼前晃来晃去提醒他卑微出身的存在,这外门,也该清净些了。
他本该感到快意,像卸下了一块沾着污秽的石头。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深处,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挥之不去的滞涩感?像一根极细的鱼刺,卡在喉咙深处,不致命,却总在不经意间带来一阵令人不快的刺痛?是那深渊里传出的、据说能惑人心神的呜咽风声?还是林衍最后坠落时,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并非全是绝望,反而带着一丝……他无法理解的、近乎解脱的平静?
赵峥猛地甩了甩头,将这荒诞的念头驱逐出去。死人而已!一个被深渊吞噬的废物,不值得浪费一丝心神。他端起凉茶,凑到唇边,那冰冷的触感和寡淡的涩味,终于压下了心头的无名烦躁。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急促、混乱、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惊惶的敲门声,骤然撕破了屋内的沉寂,也打断了赵峥纷乱的思绪。那声音如此突兀猛烈,像垂死者最后的挣扎,撞在门板上,震得门框上簌簌落下几缕灰尘,也狠狠撞在赵峥的心口上。
“谁?!”赵峥霍然抬头,眉头拧成死结,眼中射出锐利如针的光芒,声音带着被惊扰的戾气。他听出是谁了,但对方这种失魂落魄的动静,让他本能地感到一股不祥。
“峥…峥哥!是我!甲…甲子!”门外传来狗腿甲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嘶哑声音,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出…出大事了!天塌了!您…您快开门啊!”
天塌了?赵峥心头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难道是内门那位师兄交代的事情出了岔子?还是自己私下克扣外门弟子份例灵石的事发了?念头电转间,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阴沉着脸起身,几步跨到门前,哗啦一声用力拉开了门栓。
一股裹挟着雨腥味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门口,狗腿甲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紧贴在苍白的脸上,雨水顺着额角、鼻尖、下巴不断往下淌。他那张平日里堆满谄媚的脸,此刻被一种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扭曲着,嘴唇哆嗦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深处是见了鬼一般的骇然。他一只手死死扒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仿佛随时会瘫软下去。
“慌什么?!”赵峥厉声呵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滚进来说话!这副鬼样子,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狗腿甲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浑身剧震,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脚下湿滑,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他反手哆哆嗦嗦地把门推上,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嗬嗬声,仿佛肺叶随时会炸开。
“峥…峥哥!”狗腿甲抬起那张被恐惧完全占据的脸,声音抖得不成调子,语无伦次,“坊…坊市!王虎!林…林衍!他…他回来了!他没死!他…他把王虎…废…废了!”
“谁?!”赵峥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被这屋里的霉气熏得出现了幻听。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狗腿甲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你说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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