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浑然不觉。
狗腿甲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哭腔,描述着王虎那瞬间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力揉烂的破布袋般的手臂;描述着那狂喷而出的、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描述着林衍那双眼睛——平静,死水般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半分情绪,深不见底,冰冷得让人骨髓发寒;描述着林衍最后留下那句轻飘飘的话:“告诉赵峥,我回来了。”
“……他…他就那么走了…踩着王虎的血…好多人都吓傻了…没人敢拦…”狗腿甲终于说完,整个人再次瘫软下去,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虚脱。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时灯芯轻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
赵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背上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沿着他的指缝缓缓滴落,滴在桌面的碎陶片和茶渍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他脸上的肌肉在昏暗中剧烈地抽搐着,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混杂着滔天怒意、难以言喻的惊疑以及一丝被彻底羞辱的狂躁,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燃烧!
“没死…爬出来了…”赵峥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里的回响,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一招…废了王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屋顶的黑暗,“葬仙渊下…有死无生…这是铁律!他林衍,凭什么?!”
疑问如同毒蛇,死死咬住了他的心脏。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本该尸骨无存的废物,能活着爬出那绝地?凭什么一个引气都费劲的垃圾,能拥有瞬间废掉王虎的恐怖实力?!
奇遇!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骤然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唯有奇遇!唯有在那万古死寂的葬仙渊底,撞上了某种逆天的机缘!某种足以让一个废物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的泼天造化!或者……是有人救了他?某个隐藏的强者?但……谁会冒着触犯宗门禁忌、甚至可能被深渊吞噬的风险,去救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废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赵峥本能地否决。可能性太低了!相比之下,那深渊之下埋藏着上古遗宝、仙人遗泽的传说,更符合逻辑,也更……诱人!
一股难以遏制的、名为贪婪的灼热火焰,瞬间压倒了惊疑和愤怒,在他眼底疯狂燃烧起来!如果…如果真是奇遇…那这泼天的富贵,这足以改变他赵峥一生命运的绝世机缘…岂能白白便宜了林衍那个废物?!
“活着回来…”赵峥喃喃自语,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志在必得的贪婪,“好啊…很好…林师弟,你真是给了师兄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瘫软的狗腿甲,大步走向屋内一角。那里,靠墙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陈旧木柜。赵峥粗暴地拉开柜门,里面除了几件叠好的衣物,赫然放着一个用黑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物体。他探手进去,握住那冰冷的布包,用力一扯。
黑布滑落。
一柄连鞘长剑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剑鞘是普通的硬木,打磨得还算光滑,但样式古朴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剑柄缠绕的麻绳已经有些磨损,透着一股廉价和粗粝的气息。然而,当赵峥的手掌握住那冰冷的剑柄时,一股森然的、属于凶器的寒意便悄然弥漫开来。这剑虽非神兵,却是他花费不少代价弄来的,剑身狭长,开了血槽,锋利异常,沾染过不止一人的鲜血,是真正杀过人的凶器!
他拇指按住剑锷,轻轻一推。
“铮——!”
一声清越短促的出鞘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一抹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在昏暗中骤然亮起,映亮了赵峥那双此刻燃烧着贪婪、凶戾与冰冷算计的眼睛。
“惊喜…是需要回礼的。”赵峥盯着那截出鞘的寒刃,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林师弟,师兄我…亲自来给你‘接风洗尘’!”
……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滂沱。
冰冷的雨水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笼罩着整个青云宗外门区域。夜色浓稠如墨,被雨水搅得更加混沌不清,远处的屋舍轮廓在雨幕中模糊扭曲,像蛰伏的巨兽。巡夜弟子提着的防风灯笼,那点可怜的光晕在狂暴的雨帘中艰难地挣扎着,如同风中残烛,只能照亮脚下尺许泥泞湿滑的小径,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和雨声吞没。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他身形矫健,脚步落在积水的石板上,轻得如同狸猫踏雪,溅不起一丝水花。雨水顺着他兜帽的边缘不断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如同锁定猎物的夜枭。
正是赵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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