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想她从前料理绸缎庄,同是商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想要重新做起来,对她来说并不很难。
两人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和当地的人的生活习惯,戴缨没有久坐,起身就要辞去。
严氏再三挽留不住。
出了青罗巷,戴缨三人也不乘车,就这么在街头走着。
“娘子,咱们打算做什么营生?”归雁问道,“同从前一样,开绸缎铺么?”
戴缨笑道:“咱们手上钱两不多,没那么些本钱做绸缎生意。”这还是头一次因为手头拮据,不得不瞻前顾后。
归雁想了想他们戴家的营生,生药铺、酒楼、首饰铺……这些好像皆需投入大量本钱。
“那咱们做什么营生?”
说实话,戴缨也还没想好,又要成本低,且还能赚钱的营生,真要有这么好的事,不都抢着去做了,哪里轮到她一个异国人,就这么走了半条街,仍是没有一点头绪。
异国他乡,没人脉,没资源,手头钱也不够多,想要把事做成……太难……
“阿缨,我去叫一辆车来,先回客栈罢,也到用饭的时候了。”陈左见戴缨愁眉不展的样子,建议道。
戴缨看了一眼街上的人来人往,满面茫然,不知听没听进去……
彼边……
一座空阔的林园,园门处立着十几名护卫,个个腰间挎刀,面目严肃,双眼如鹰地扫视着四周。
园内有很大一片湖池,湖中央坐落一方凉风亭,亭周垂挂虾须帘,隐有人影晃动。
“啧啧……”
一道略含讥讽且幸灾乐祸的腔调,接着又是一声:“嗳——你也有今天。”
男人皮肤微深,高眉深目,身材高大,一脸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而坐于他对面之人,一身素衣长衫,嘴角亦挂着讥讽,就那么回看过去,听他说道:“我倒霉,你倒是高兴得很。”
肤色微深的男子亲自替素衣男子斟茶,说道:“你看你,我高兴这不正常嘛,谁叫你我二人本就是敌人……也是兄弟……”
一阵风来,将虾须帘吹起,里间两人的面容显露出来。
素衣之人正是昨日才到罗扶都城的陆铭章。
而坐在他对面皮肤微深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先时带使团去大衍,同陆铭章拼酒,醉得不醒人事的祁郡王,元载。
陆铭章伸出两指将茶盏往旁边移开,以十分肯定的语气问道:“一早就计划好的?”
元载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嗯”了一声,半点不隐瞒地说道:“对,一早计划好的,专为你量身打造。”
“你杀我手下那么些人,倒像没事人一样,真就以为我不同你计较?”陆铭章又问。
元载轻呷一口茶汤,将手里的杯往前递了递:“别光顾着说话,我知你喜欢品茶,尝尝看,我们罗扶的茶如何?”
说罢见陆铭章不动,于是收起脸上的笑意,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一,对你们下手呢……这个命令不是我下的,是我皇兄下的令。”
“二,就算是我下的令,以你现在的情状,又能如何?”
元载看向陆铭章,一字一句地问道:“被你死心塌地且用心栽培的小皇帝背刺是何感觉?”
也是这一句,陆铭章的眼中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闪动。
“你一早就该听我的,从前我怎么跟你说来着,那会儿你我联手,如今这天下早是咱们的,哪儿会有现在这档子事。”元载说道,“你把那小皇帝当亲子一般尽心尽力地扶持,结果呢,人家把你当仇人,要你死。”
“忠心”二字,便是陆铭章的致命弱点,小皇帝也正是抓住了他这一点,他恪守的忠心,成了小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就好比一个锁扣,在这个锁扣未拨动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套在陆铭章身上永远适用,然而,当小皇帝真对他下杀手,意味又不一样了。
他若死了倒还好,偏没死成,那么他体内这个“忠臣”的锁扣被拨开之后……忠臣和逆臣之间的界限也就模糊了……
“你不如自己生一个,打了这天下,自己做皇帝,以后还能给你儿子留个帝位耍耍。”
“看看你现在,妻子妻子没一个,半辈子都付在那对母子身上,最后得到了什么,不是我说,你若早听我的,现在大衍国就是你们陆家的,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没有……”
元载话未说完,被陆铭章截断,语气显得有着急:“什么半辈子都付在那对母子身上,什么半辈子,你说话注意点。”
他很不愿听这个话。
“怎的,我说得不对?那赵太后同你从前是不是有过婚约?叫我说,你心里就没忘掉人家,否则怎会那般死心塌地地看护他二人。”
陆铭章把桌上的茶盏重重一放,蹙眉道:“此乃臣子尽忠,与私情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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