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大将军钧令!宫门戒严!任何人等,无令不得出入!擅闯者——格杀勿论!”
“执金吾缇骑!按名册!分赴各门!接管防务!违令者斩!”
“期门军!弓弩上弦!警戒宫墙!飞鸟不得过!”
一道道冰冷、短促、带着铁血杀伐之气的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在宫门前广场上此起彼伏地炸响!传递命令的传令兵策马狂奔,马蹄铁敲击在青石板上,溅起点点火星。甲胄的铿锵声、兵刃出鞘的摩擦声、弓弦绷紧的细微声响、沉重的脚步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肃杀洪流!整个未央宫,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唤醒,露出了它森然的獠牙和冰冷的爪牙!宫门内外,瞬间被这无形的铁壁铜墙彻底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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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桑弘羊府邸。
夜色深沉,桑府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昏黄而孤寂的光晕。府内深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桑弘羊枯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的是一卷关于盐铁转运的旧档,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案几,发出单调而空洞的轻响。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灰败,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往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无法掩饰的惊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长乐别苑那边…毫无动静。预想中的喊杀声、混乱声…一丝也无。这种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霍光…他真的没去?还是说…他去了,然后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无声无息地解决了所有埋伏?无论哪种可能,都预示着巨大的不祥。那份伪造的燕王书,那灭口的使者…如同沉重的枷锁,越收越紧。昭帝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霍光那深不见底的沉静…都化作冰冷的寒意,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
“大人…夜深了…您…”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温热的羹汤进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忧虑。
桑弘羊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他刚想开口说什么——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闷雷炸响在死寂的桑府上空!紧接着,是府门被暴力撞开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沉重的门板轰然倒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什么人?!啊——!” 府内护卫的惊呼声和惨叫声瞬间响起,又戛然而止!
沉重的、如同闷鼓般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叶片摩擦发出的冰冷铿锵,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冲垮了桑府内院的门户,席卷而入!火把的光亮猛地驱散了书房的昏暗,将桑弘羊那张写满惊骇与绝望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
范明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身着玄甲,外罩赤色缇衣,青铜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同寒潭般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他手中并未持刃,但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沉重。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定了书案后僵坐的桑弘羊。
“御史大夫桑弘羊,” 范明友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书房内,“奉大将军钧令!请——随末将走一趟!”
“请”字出口,他身后数名如狼似虎的缇骑已经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入,动作迅捷如电,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了桑弘羊的双臂!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将他直接从锦墩上粗暴地提了起来!
桑弘羊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到了范明友眼中那毫无波澜的冰冷,看到了缇骑身上尚未干涸的、属于桑府护卫的血迹!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他没有像上官桀那样歇斯底里地咒骂,没有像丁外人那样失禁瘫软。他只是缓缓地、颓然地闭上了眼睛。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解脱的灰败。他知道,霍光的网,终究还是落下了。这盘棋,他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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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大将军府,书房。
烛火依旧通明,映照着霍光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庞。他端坐于书案后,手中不再是银刀和竹简,而是那枚从伪燕王书案中截获的、边缘残留着暗褐色污迹的青铜燕王伪印。他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冰冷粗糙的印钮和刻痕,动作稳定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心爱的古玩。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张安世、杜延年、范明友三人如同三道沉默的剪影,肃立在门口。他们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甲胄上沾染的尘土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禀大将军,” 张安世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清晰,“宫门、城门,各要害已尽在掌握,铁壁铜墙,万无一失。”
“禀大将军,”杜延年紧随其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上官桀、丁外人,已自长乐别苑‘请’至诏狱,途中上官桀意图反抗,已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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