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余震与孤勇
宴会厅外,夜风凛冽,吹在沈清辞单薄的身上,激起一阵寒颤,却远不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冷。身后那扇华丽的门,隔绝了一个世界的喧嚣,也斩断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她没有回头,也回不了头。
宝蓝色的长裙在夜色中划出决绝的弧线,她快步走向酒店门口,对身后可能追来的陆寒州,或者任何人的呼唤充耳不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没有叫陆家的司机,她甚至没有用手机软件叫车——她不确定这些电子足迹是否会立刻被陆寒州捕捉。她走到酒店外围的车行道,伸手拦下了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
“去市立图书馆附近。”她报出一个模糊的地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汇入车流。沈清辞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感觉像是逃离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脖颈间似乎还残留着那条钻石项链冰凉的触感,以及……当众解下它时,那近乎自虐般的快意和解脱。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在那样众目睽睽之下,打了陆寒州的脸,挑战了他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她不后悔。
回到“云顶之上”,公寓里一片死寂。林薇薇大概还在宴会善后,或者正陪着暴怒的陆寒州。这正好。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迅速换下那身碍事的礼服,穿上自己舒适的旧衣服。然后,她开始行动。
她不敢动用任何可能被监控的电子设备,只是凭借记忆和手感,将自己早已偷偷打包好的、最重要的几样东西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双肩包里:那个装着银戒指和现金的绒布盒子、备份了所有资料的移动硬盘、几件换洗衣物、还有星辰的一张小小照片。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擂鼓。她在赌,赌陆寒州盛怒之下,会先忙着处理宴会现场的烂摊子和安抚林薇薇,不会立刻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接近午夜时分,她听到了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滴滴”声,以及……两个脚步声。
陆寒州,和林薇薇,一起回来了。
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像一只警觉的猫,蜷缩在沙发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第二节:无声的审判
“啪嗒。”
客厅的水晶吊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线让沈清辞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陆寒州站在玄关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扯得松散,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冰霜,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射向沙发上的她。
林薇薇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柔声劝道:“寒州哥,你别生气,清辞姐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你闭嘴。”陆寒州的声音低沉沙哑,蕴含着风暴前的死寂。他一步步走向沈清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沈清辞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属于林薇薇的淡淡香水味。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那种冰冷到极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出了严重瑕疵、即将被销毁的物品。
“沈清辞,”他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今晚,很好。”
极致的愤怒,反而让他显得异常平静,但这种平静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沈清辞强迫自己抬起头,与他对视。尽管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陆寒州嗤笑一声,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陆寒州的脸?嗯?这就是你想做的事?”
他的距离太近,眼神太具侵略性,沈清辞几乎能感受到他体内奔涌的、即将失控的怒火。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那条项链,本来就不属于我。”她偏过头,避开他逼人的视线,声音清冷,“就像陆太太这个身份一样。”
“不属于你?”陆寒州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哼出声,强迫她转回头看着自己,“我给你的,就是你的!我没有收回之前,谁允许你扔掉的?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声音终于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林薇薇在一旁适时地倒抽一口冷气,上前轻轻拉住陆寒州的手臂:“寒州哥,你别这样,吓到清辞姐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开那个玩笑,让清辞姐误会……”
她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
沈清辞看着林薇薇那副虚伪的嘴脸,又看看眼前这个被愤怒和掌控欲冲昏头脑的男人,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对这段婚姻的留恋,也彻底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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