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镜花水月
老宅的日子像一池被投入缓释剂的湖水,表面的波澜不惊下,暗流依旧在缓慢涌动。沈清辞和陆寒州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和平共处”,为了星辰,也为了那晚月光下悄然裂开的一丝缝隙。
陆寒州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开始准时回家,推掉不必要的应酬,甚至会在周末空出半天,笨拙地参与到星辰的恐龙战队游戏里,尽管他那声线冰冷的“吼叫”总显得格格不入。他不再命令,而是尝试用询问的语气:“晚上想吃什么?” 虽然得到的往往是沈清辞客套而疏离的“都可以”。
他命人将主卧旁一间采光极好的房间改造成了儿童房,亲自挑选了星辰喜欢的星空主题壁纸和飞船造型的床。他还试图将沈清辞曾经在“云顶之上”的一些私人物品搬过来,却被她淡淡地拒绝了。
“那些都不需要了。”她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陆寒州拿着她曾经很珍视的一本旧画册,手僵在半空,最终沉默地放了回去。他明白,她丢弃的不仅仅是那些物品,更是与那段作为“影子”的过去的一切联结。他给的补偿,她接受得坦然,却不再赋予任何情感价值。
他们像两个小心翼翼的舞者,在名为“家庭”的舞台上,踩着生疏的舞步,避免踩到对方雷区,也避免靠得太近。星辰是唯一的观众,也是维系这脆弱平衡的唯一纽带。
第二节、外界的风浪
看似平静的生活之外,商界正经历着一场因林氏倒塌而引发的剧烈地震。
陆寒州以雷霆手段吞并了林氏的核心产业,手段狠辣,不留余地,充分展现了他作为商业帝王冷酷无情的一面。陆氏集团的版图急剧扩张,股价飙升,但他树敌也更多。昔日与林氏交好或有利害关系的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开始蠢蠢欲动。
这些纷扰,陆寒州并未让它们侵入老宅。他依旧每天准时回家,陪星辰吃饭,只是书房里的灯往往亮到深夜,电话会议一场接一场,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
沈清辞并非全然不知。她偶尔能从财经新闻里看到只言片语,也能从陆寒州偶尔蹙紧的眉宇间感受到压力。但她选择了沉默。他们的关系,还未到可以互诉烦恼、分担压力的地步。
这天下午,她带着星辰在花园里晒太阳,无意中听到两个修剪花木的佣人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公司那边最近不太平,好像有几个元老对陆总处理林氏资产的方式有意见……”
“……可不是嘛,树大招风。我还听说,之前那个……姓顾的律师,好像也在暗中收集一些对陆总不利的材料?”
“嘘!小声点!别让夫人听见……”
声音渐渐远去,沈清辞的心却沉了一下。顾淮之?他还在调查陆寒州?是为了帮她争取更多权益,还是……别有目的?
她发现自己对那个曾经唯一给予她帮助的男人,也开始产生了疑虑。这场漩涡,似乎远未到平息的时候。
第三节、信任的试炼
疑虑很快变成了现实。
几天后的傍晚,陆寒州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家,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甚至连星辰跑过去叫他“爸爸”,他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目光却锐利地投向正从楼上下来的沈清辞。
“你跟我来书房。”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沈清辞心中咯噔一下,安顿好有些被吓到的星辰,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陆寒州将一份文件重重摔在书桌上,力道之大,让桌上的笔筒都震了震。那是一份匿名寄到公司的举报信复印件,里面详细罗列了陆寒州在收购林氏过程中,涉嫌利用非法手段打压股价、进行内幕交易的“证据”,而信的末尾,隐晦地暗示这些材料与“曾受陆总夫人委托的某位顾姓律师”有关。
“解释一下。”陆寒州盯着她,眼神如同冰锥,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多疑、掌控一切的暴君,“是不是你?还是顾淮之?你们还想做什么?觉得给我的教训还不够?还是想用这个再来要挟我?!”
他的质疑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这些日子以来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沈清辞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没想到,顾淮之的动作会被陆寒州如此解读,更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将矛头对准自己。
“我没有。”她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微微颤抖,“陆寒州,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害你的女人,是吗?就算我差点死在林薇薇手里,就算星辰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永远不会相信我,是吗?”
她的质问,带着一种心死的悲凉。
陆寒州被她眼中的伤痛刺得心头一悸,怒火稍缓,但怀疑并未完全消除。“那这些怎么解释?顾淮之为什么还在查我?!”
“我不知道!”沈清辞猛地打断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去问他!你去问那个你一直视为眼中钉的顾淮之!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只想和儿子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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