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无声的战场
老宅仿佛一座刚刚经历过地震的堡垒,外表的秩序下,是遍布裂痕的内心与高度紧绷的神经。星辰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但偶尔在梦中惊悸的抽泣,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这座宅邸里每一个人的心,尤其是沈清辞和陆寒州。
陆寒州肩胛的伤口经过重新缝合和包扎,依旧隐隐作痛,但他强行将生理上的不适压了下去。他坐在书房,面前的光屏分割成数个画面:星辰病房的实时监控、技术团队对袭击信号源的追踪进度、以及集团层面因他“失踪”数小时而积压的紧急事务。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常,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专注。
他没有再与沈清辞进行任何无意义的交流。星辰的遭遇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因地下通道并肩作战而产生的微妙波动,彻底封存。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出伤害星辰的元凶,并将其连根拔起。
沈清辞则守在星辰床边,几乎寸步不离。孩子睡梦中不安的蹙眉,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让她心如刀绞。悔恨与自责如同毒蛇啃噬着她。但在极致的痛苦中,周世坤日记最后那行谜语般的小字,却像黑暗中的一点磷火,在她脑中顽固地闪烁。
“Key is not the lock. Data in the echo.”(钥匙并非锁。数据存在于回声之中。)
她避开房间内的监控角度,用手机反复搜索、思考着这句话的可能含义。回声……声音的反射?重复?还是某种特定的环境?
她尝试联想与父亲工作相关的地方。工地?隧道?那些地方确实容易产生回声,但范围太广,毫无意义。她甚至想到了声学实验室,但这似乎与工程档案扯不上关系。
线索似乎又断了。焦躁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第二节:医疗与谜团
顶尖的儿童心理专家团队入驻老宅,开始对星辰进行系统性的干预和治疗。他们告诉沈清辞,孩子遭受的是严重的心理创伤,恢复需要时间、耐心和绝对的安全感。他们使用沙盘游戏、绘画分析等方式,试图引导星辰宣泄内心的恐惧。
在一次绘画治疗中,精神稍好的星辰,用黑色的蜡笔,在纸上反复涂画着一个扭曲的、类似音箱的方块,旁边是无数代表声音的紊乱波浪线,还有一个很小很小、在角落里哭泣的小人。
看着那幅画,沈清辞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紧紧抱住儿子,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妈妈在这里,妈妈对不起,星辰不怕……”
陆寒州透过监控看着这一幕,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按下内部通讯器,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对‘鹞鹰’的悬赏,金额再翻三倍。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结果。”
压力如同实质般,层层传递下去。
与此同时,沈清辞在陪伴星辰的间隙,继续琢磨着那个谜题。她想起周世坤日记里提到过,他和父亲曾因为地质异常,使用过一种叫做“声波探测仪”的设备来辅助勘测。回声……声波……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难道“回声”指的是声波探测的数据?!周世坤真正备份的,可能不仅仅是书面报告,还有当时勘测得到的、最原始的声波数据?!那些数据,或许更能直观地、无可辩驳地证明地下结构的问题!
但是,那些数据存在哪里?存储介质是什么?磁带?老式硬盘?“回声”又具体指代什么?
她尝试在网络上搜索与当年城北项目、声波探测相关的任何信息,但大多语焉不详,或者早已被删除干净。
第三节:裂痕下的微光
傍晚,医生给陆寒州换药。沈清辞恰好从儿童房出来倒水,在走廊与他迎面相遇。
他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和缠绕在肩头、洇出些许血色的厚重绷带。他的脸色在走廊灯光下显得异常疲惫,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沈清辞看着他肩上的伤,想到通道里他血流如注却依旧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喉咙有些发紧。“你的伤……还好吗?”
陆寒州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冰冷。“没事。”他淡淡应了一句,便要与她擦肩而过。
“等等。”沈清辞下意识地叫住他。
陆寒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脸,等待她的话。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声音很低:“周世坤的日记最后……有一行很奇怪的字,像是谜语。”她将那句话念了出来:“‘钥匙并非锁。数据存在于回声之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或许是因为星辰的遭遇让她意识到敌人的毫无底线,或许是因为地下通道里那短暂的生死与共,或许……只是她一个人无法承受这谜题的重量。
陆寒州的背影微微一僵。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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