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惊魂甫定
星辰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短暂的死寂之后,避难所内压抑的呼吸声才重新变得清晰。
“完全……苏醒?”墨菲斯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岩石。他作为护法者,距离星辰最近,也最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强行闯入、并瞬间碾碎星辰“编织”之力的冰冷意志。那不再是之前感知到的模糊威胁或程序化的反应,而是一种完整的、带着明确目的性和压倒性力量的绝对意志,其磅礴与恐怖,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能量波动。
莉娜立刻扑到星辰身边,用颤抖的手指和随身的手帕,轻柔却难掩惊慌地擦拭他唇边刺目的血迹。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竭力维持着镇定,仿佛这是支撑儿子不垮掉的最后力量:“孩子,你说倒计时的暂停是有条件的?是什么条件?告诉妈妈。”
星辰虚弱地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的痛楚。他闭上眼睛,努力对抗着脑海中因“编织”中断而引发的混沌风暴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源自地心深处的寒意。他必须抓住在那冰冷意志撞入前,惊鸿一瞥所看到的记忆核心影像。
“不是完全停止……”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整个纪元文明的重量,说得异常艰难,“它……一直在跳动,像一个……冰冷的心脏。它的暂停,似乎……与‘编织者’的存在状态,与我……直接相关。”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扫过面色凝重的墨菲斯和紧握双拳、指节发白的父亲埃兹拉:“当我尝试引导星球能量,修复这片废土,或者像刚才那样,梳理自身存在,稳定与星球意志的共鸣时……倒计时的跳动,会变得……相对缓慢。但当我的意识陷入混乱、记忆碎片失控冲击,或者自身力量明显衰退时……它的跳动,就会……加快,变得更加急促。”
这个推断让所有听到的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摇篮归零”协议,并非一个设定好时间的定时炸弹。它是一个动态的、极度敏感的裁决系统!它的最终审判,依据的竟是“引导者”——也就是星辰——自身的状态!他,作为两个纪元文明融合的唯一希望“钥匙”,如果他无法履行使命,甚至自身存在变得不稳定、走向衰亡,那么“看守者”就会判定“摇篮”内的文明实验失败,从而启动毁灭一切的“归零”!
“所以,你的存在本身,你的成长、稳定和与星球意志的协同程度,就是延缓甚至可能阻止‘归零’的关键?”埃兹拉的声音沙哑,他迅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但越是明白,心就越沉,“而那个‘看守者’,它完全苏醒,意味着它不再只是依循预设协议被动反应,它……会主动干预?它会主动来破坏你的稳定?”
星辰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也耗尽了他不少力气:“它会。它刚才强行中断我的‘编织’,就是最直接的干预。它不允许我触及最终的核心秘密,那可能是……协议的最终指令,或者……关闭它的唯一方法。”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尚未散去的惊悸,“我能感觉到,它现在的‘目光’,已经完全锁定了我。像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无时无刻不压在我的灵魂上。”
这并非夸张的形容。此刻的星辰,确实能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源自脚下整个星球深处的“注视”,冰冷、漠然,不带任何情感,只有一种审视实验品是否合格的绝对理性。这种源自存在层面的压力,远比物理上的重担更加可怕,让他灵魂层面的负担急剧加重,连呼吸都感到无比艰难。
第二节:地脉的寒意
几乎就在星辰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低沉、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精神感知层面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极深处传来。这震动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撼动根基的磅礴。避难所顶部的尘埃簌簌落下,墙壁上那些依靠地脉能量维持的古老符文,光芒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这并非旨在毁灭的攻击,更像是一次……宣告存在的“心跳”。一次属于整个星球的、冰冷而强大的脉搏。
墨菲斯脸色骤变,他半跪下来,一只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仔细感应着,片刻后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它在……强行调整整个星球的能量场基频!它在排斥我们,排斥星辰你的力量!”
星辰也同时感受到了。原本在他感知中,如同温和溪流、璀璨光带般可供引导和“编织”的星球生命能量(地脉灵光),此刻仿佛被掺入了冰冷的墨汁,变得粘稠、沉重,并且带上了一丝那股冰冷意志的特性。原本与他亲和的力量,此刻仿佛披上了一层坚冰铸就的铠甲,想要再像之前那样轻松地感知、引导、协同它们,难度何止增加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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