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栓子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南城千户所的值房内,却已弥漫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氛围。不再是压抑的紧张,亦非胜利的喧嚣,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温度的专注——沈炼决定趁热打铁,组织小队进行一次彻底的复盘。
这日午后,值房的木窗被推开,秋日的阳光斜斜地铺在修补过的旧木桌上,将几份摊开的文书映得泛黄。沈炼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卷宗,正是陈栓子案的全部材料:从最初的定谳卷、被隐匿的尸格、染血的号服,到何六的口供、王犇等人的判决书,甚至包括校场公审时的记录抄件。
李石头、张猛、赵小刀、刘五围坐在桌旁,神情各异却都格外认真。李石头搓了搓手,目光扫过卷宗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批注;张猛将腰间新佩的腰刀往桌上一搁,刀鞘磕在木头上发出轻响;赵小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神发亮;刘五则捏着半块炭笔,在草纸上来回画着圈。
“今日,不说功劳,不说委屈。”沈炼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说案子。从接案到结案,每一步,哪些做得对,哪些走了弯路,哪些细节被忽略了。我们要把‘沈氏破案法’这把刀,磨得更利。”
他翻开第一份卷宗,正是最初那份漏洞百出的定谳卷:“我们从这里开始。李石头,你先说。”
李石头清了清嗓子,翻开自己的记录本:“大人,我先说现场勘察。接案当天,我们按您教的《现场勘察录》格式走,方位图、痕迹标注、口供分开记,这些都没问题。但……”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懊恼,“陈老汉的住处,我们只拍了门板和窗棂的泥渍,没仔细查门槛下的草屑。后来才知道,王犇他们作案时,鞋底沾了陈家的灶灰,草屑里有灶灰颗粒——要不是后来去马厩查何六的鞋,这条线差点断了。”
沈炼点点头:“记录的本质,是还原现场。但‘还原’不是机械抄写,是要带着‘问题意识’去观察。灶灰、草屑、甚至墙角的蛛网,都可能是‘沉默的证人’。下次,记录本里要加一栏‘潜在关联物’,专门标注那些看似无关、却可能与案情产生联系的细节。”
他又翻开另一份卷宗,是赵小刀整理的证人证言:“小刀,你说说口供的问题。”
赵小刀坐直身子:“大人,我当时分开问了陈老汉、杂役、马厩老刘头,但问陈老汉时,他情绪太激动,说了好多重复的话,我没来得及细究他提到‘去年八月十五,栓子说要去卫所领饷’这句话——后来才知道,那天正是张彪手下收‘辛苦钱’的日子!要是当时多问一句‘领饷’的细节,或许能更早锁定时间线。”
“问题出在‘倾听’上。”沈炼拿起炭笔,在记录本上画了个耳朵的符号,“口供不是‘记录’,是‘对话’。要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更要追问‘为什么’。比如陈老汉说‘栓子最怕黑牢’,就要问‘他以前进过黑牢?’;说‘那天听见打骂声’,就要问‘像谁的声音?’——细节藏在追问里。”
张猛忍不住插话:“那物证呢?我们找到的号服,要不是大人您眼光毒,看出那些挫裂痕,差点就被当普通旧衣服扔了!”
沈炼将号服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物证的价值,在于‘关联’。这件号服的伤痕,要和尸格的‘勒拽伤’、杂役说的‘王犇用索套’对应起来,才能形成链条。但我们在提取物证时,没做‘环境采样’——号服是在马厩找到的,马厩的草料、马粪里有没有残留的纤维?这些都没查。下次,物证袋里除了证物本身,还要装一份‘环境比对物’。”
他环视众人,语气放缓了些:“这些不是批评,是我们共同的‘成长点’。‘沈氏破案法’不是我一个人的规矩,是我们一步步磨出来的。今天的问题,就是明天的‘避坑指南’。”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小队成员轮流发言,将案件中的每个环节拆解开来:
刘五反思了卷宗调阅的滞后:“架阁库的老赵起初不肯给旧尸格,要不是大人您让赵伯‘顺路’带话,我们差点卡壳。以后遇到类似情况,能不能提前让赵伯帮着‘摸摸底’?”
李石头补充了时间管理的问题:“从接案到处决,前后用了二十三天。中间因为张彪施压,我们浪费了两天在应付他的‘示好’上。下次遇到外部干扰,能不能更早向大人汇报,集中精力突破核心?”
赵小刀分享了情报网络的不足:“我打听张彪手下动向时,只找了三教九流的人,没敢去衙门附近的茶馆——怕被反咬。其实那些茶博士、说书先生,消息更灵通,只是需要更巧妙的法子接近。”
张猛则提到了团队协作的细节:“那天去黑牢提审何六,我和石头分工太死,我没提前和他通气审问重点,导致他问了一些重复的问题。以后出任务,得提前开个‘小会’,把每个人的‘任务清单’和‘注意事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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