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京城笼罩在一片岁末的萧条与寒意之中。连日的阴霾天空,终于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灰瓦朱墙、枯枝败叶上,给这座古老的帝都蒙上了一层凄冷的白纱。然而,这雪并未带来丝毫宁静,反而像是一层厚重的裹尸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巳时已过,本该是“黄牙李”按照约定,在城南土地庙后那条僻静死胡同里碰头的时辰。赵小刀手下最机警的线人“黑三”,早已扮作拾荒的乞丐,蜷缩在胡同口的破檐下,看似在避雪打盹,一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透过纷飞的雪幕,死死盯着胡同入口。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时辰一分一秒过去,胡同里始终空无一人,只有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黑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黄牙李此人,虽然贪财好赌,油滑不堪,但在收钱办事这点上,向来还算准时,尤其是面对赵小刀这样出手阔绰的“金主”,更不敢轻易怠慢。
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影。黑三不再犹豫,压低破毡帽,佝偻着身子,混入稀疏的人流,迅速离开了土地庙。他必须立刻将异常情况上报。
消息传到赵小刀耳中时,他正在城南另一处伪装成绸布庄的秘密据点里,对着一幅详细的京城水道图凝神思索。闻报,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浓墨滴在图纸通惠河的位置,迅速晕开成一团丑陋的黑斑。
“什么时候发现的?”赵小刀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之下骤然绷紧的弦。
“巳时三刻到的土地庙,等到午时初,未见人影。”黑三低声回报,脸上带着凝重,“按规矩,他若临时有急事,也该在附近留下暗号。这次,什么痕迹都没有。”
赵小刀放下笔,走到窗边,掀开厚重棉帘的一角,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更显空旷寂寥。
“派人去他常去的几个地方看了吗?”赵小刀问,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
“已经去了。”黑三答道,“‘快活林’赌坊,他昨晚确实去过,但子时前就离开了,输了不少,脸色不太好。他租住的那间大杂院,同屋的人说他一早出门,说是去码头揽活,之后就再没回去。他相好的那个暗门子那里,也问过了,没去过。”
失踪了。
在约定接头的关键时刻,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赵小刀缓缓放下棉帘,房间内重归昏暗。炭火盆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他的心头。黄牙李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地头蛇,但正因为其油滑惜命,反而更懂得趋利避害,绝不会无缘无故爽约,尤其是在拿了重金之后。
“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暗访南城所有他能去的地方,医馆、酒肆、甚至……乱葬岗附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小刀下令,语气斩钉截铁。
整个下午,赵小刀手下的眼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京城南部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黄牙李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次日清晨,天色未明,风雪暂歇。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丧钟般敲响。
通惠河下游,一段远离民居、芦苇丛生的荒僻河湾,一个早起捡拾冻僵鱼虾的老乞丐,在冰层边缘的浅水区,发现了一具被水流冲上岸边的男尸。尸体半浸在冰水里,面容浮肿青紫,勉强可辨。
消息通过安插在南城巡检司的暗桩,火速传到了赵小刀这里。当听到尸体特征与黄牙李吻合时,赵小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立刻动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黑三一人,扮作路过商旅,绕道赶往发现尸体的河湾。
现场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地方保甲和两名巡检司的弓兵粗略控制,拉起了简单的绳索。围观的人群被驱散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臭和一种死亡特有的冰冷气息。
赵小刀和黑三混在人群中,远远望去。只见黄牙李的尸体被一块破草席半盖着,湿透的衣物紧贴在浮肿的躯体上,那双总是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充满了惊恐与不甘。脸色是溺毙者特有的死灰,嘴唇发紫。
一个穿着号衣的老仵作正装模作样地查验着,旁边一个书吏记录着。不久,初步结论出来了:溺水身亡。尸体表面无明显外伤,怀中空空如也,钱袋不知所踪。结合黄牙李好赌贪杯的习性,巡检司的人倾向于认定为“夜间醉酒,失足落水”,准备草草结案。
赵小刀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目光锐利如刀,将现场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
失足落水?赵小刀心中冷笑。
第一,黄牙李确实好酒,但身为码头混迹的老油条,水性颇佳,绝无可能在这种水流平缓的河湾失足淹死。
第二,这片河湾极其偏僻,远离黄牙李日常的活动轨迹。他就算喝得再醉,也不可能摸黑走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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