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将最后一块加固囚牢的符文石嵌入石壁,指尖抚过上面流转的金光。
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尘土,落在他玄色劲装的褶皱里。
甬道尽头的天光已经亮得刺眼,他回头望了眼那扇被符文封印的石门。
赵承消散前的笑容仿佛还映在石壁上,忽然想起昨夜叶柔清点守牢人物品时,发现的那封未寄出的家书——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只写了一句“吾儿安好,勿念”。
“都收拾妥当了?”凤瑶的声音从甬道外传来。
她正将最后一叠卷宗塞进行囊,发间别着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诺雪说地下囚牢的邪气已除,玄甲营的斥候也传回消息,青阳城外围的妖雾散了。”
林萧颔首,将赵承留下的那枚玄甲军玉佩系在腰间。
与自己的定魂玉坠相撞,发出清越的脆响:“嗯,石壁上的守牢人名单已拓印三份。
一份交兵部存档,一份留给青阳城衙,最后一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晨雾中的城郭,“留给赵承的家人吧,好歹让他们知道,他不是叛将。”
叶柔抱着个木匣子从拐角走出,里面装着从守牢人遗骸上取下的令牌。
每块令牌背面都刻着所属营队的番号。“这些令牌得尽快交还各营,免得将士们挂心。”
她踮脚望了眼日头,“倒是林萧哥,刚才听你念叨要回土城,可是担心苏璃姐他们?”
提到“土城”二字,林萧眼底的冷冽瞬间化开,露出几分柔和。
他伸手接过叶柔怀里的木匣,指尖触到匣子上冰凉的铜锁,忽然笑了:“苏璃那性子,咱们逾期三日未归,她怕是已经带着阿风去查探路线了。
云瑶的药庐里,估计又熬着安神汤等咱们;陈岩更不用说,指不定正带着亲兵在城门口来回打转,嘴里还得骂骂咧咧说咱们‘仗着会些法术就耽搁正事’。”
这话逗得凤瑶和叶柔都笑了起来。
谁不知道土城里,苏璃的绣坊、云瑶的药庐、陈岩的铁匠铺,三足鼎立撑起半城生计,而这三人最是护短。
去年林萧不过在边境受了点皮外伤,苏璃连夜带着绣针改制的暗器赶了八十里路,见面就往他伤口上戳了三针麻药。
嘴上骂“不长记性”,眼里的红血丝却藏不住;云瑶熬的药总是苦得呛人,可每次都要盯着他喝完才肯罢休。
陈岩更是夸张,直接把自己新铸的斩马刀架在玄甲营将领脖子上,逼问是谁没护住他们家“萧哥”。
“说起来,阿风前月捎信说,土城的新粮仓建好了。”叶柔竖着手指念叨。
“苏璃姐亲手绣了幅‘五谷丰登’的幔帐挂在仓顶,就等咱们回去剪彩。
云瑶的药圃里培育出了新的止血草,说要让你试试药效;陈岩还打了套新的箭簇,说是比上次的淬火工艺更精,能穿透三层铁甲。”
林萧听着听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他想起离开土城那日,苏璃站在城门楼子上抛给他一个锦囊,里面是用发丝混着金线绣的平安符。
云瑶往他行囊里塞了满满一罐子药丸,叮嘱“每日辰时服一粒,莫要空腹”;陈岩拍着他的肩膀说“早去早回,酒窖里的二十年陈酿给你留着”。
这些琐碎的牵挂,此刻都化作赶路的动力,顺着血脉往心口涌。
“走吧。”他抬手将行囊甩到背上,镇渊剑在鞘中轻鸣。
“让亲兵押送守牢人遗骸先行,咱们带轻骑快马赶回,争取明日晌午到土城。”
一行人马出青阳城时,晨光正漫过护城河的水纹,将岸边的芦苇染成金红色。
林萧勒住马缰,忽然回头望了眼青阳城头飘扬的旗帜——那里曾是赵承们用生命守护的地方,如今邪气散尽,总算能让逝者安息。
“在想什么?”凤瑶催马跟上,银簪上的明珠反射着阳光。
“担心赵千户的家人不相信咱们带回的证词?”
“不是。”林萧摇头,目光投向东方,土城的方向正升起袅袅炊烟。
“只是觉得,这世间的守护从不止一种。赵承们守的是防线,苏璃他们守的是家园。
而咱们……”他握紧缰绳,镇渊剑的剑穗扫过马腹,“守的是彼此牵挂的人。”
快马加鞭的队伍在官道上疾驰,风卷起林萧的衣袍。
腰间的玉佩与定魂玉不断相撞,像在应和着马蹄声。
叶柔忽然指着前方惊呼:“看!是土城的旗号!”
远处的岔路口,一面绣着“苏”字的青旗正迎风招展。
旗下立着三道身影——苏璃穿着利落的短打,手里还攥着刚绣到一半的箭囊;云瑶的药箱摆在脚边,正踮脚往这边望。
陈岩叉着腰站在最前,看到林萧的身影就扯开嗓子喊:“林萧!你再晚归一刻,老子就拆了你的玄甲营!”
林萧翻身下马,刚站稳就被苏璃丢过来的锦囊砸中胸口。
里面是新绣的平安符,比上次的更精致些。“还知道回来?”苏璃挑眉瞪他,眼角却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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