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洞内,悟空缓缓睁开双眼,之前的些许疲惫与躁动已被深深压下,眸中只剩下一片沉静如水的坚定。
瓶颈如山,横亘前路,闭门苦修已是徒劳。
求教于师尊菩提祖师,是眼下唯一,也是必须的选择。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他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可任性妄为的猴王。
他是花果山之主,是万妖学院的山长,是数千妖族赖以生存的擎天之柱。
他的肩上,扛着整个族群的未来。
贸然离去,若被外界察觉,花果山顷刻间便是覆巢之危。
“绝不能将孩儿们置于险地……”
悟空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静室,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山下热火朝天的景象,听到演武场上的呼喝,闻到丹阁飘出的药香。
绝境并非力量不足,而是牵绊太多,动辄得咎!
如何在自己离开后,确保花果山安稳无恙?
天庭的窥探从未停止,佛门的目光依旧冰冷,周边势力看似臣服,却难免有反复之徒。
仅靠通背老猿等妖主持大局,应对寻常事务尚可,若有大罗级甚至更强的敌人来袭,如何抵挡?
周天星斗大阵虽强,却需主阵之人!
必须留下一个足够强大的“自己”,坐镇中枢!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清晰——分身!
并非那遥不可及的完美分身术,而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基于现有能力的选择。
一个能拥有他部分实力、能调用大阵之力、能威慑宵小的临时化身!
思路既定,立刻行动。
悟空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于胸前结印。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分割真灵本源,而是以自身磅礴的法力为基,混合一丝混沌之气为核心,再剥离出一缕神念作为主导意识。
过程远比创造《古妖锻神法》凶险!
法力与混沌之气的融合极不稳定,那缕神念注入时,更是引动了混沌之气的本能排斥,险些导致能量崩溃!
悟空额头青筋跳动,全力维持着平衡,破妄神瞳内视,精确调控着每一分能量的输入。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果山地脉的权限印记、周天星斗大阵的部分控制符文,逐步烙印到这团躁动的能量体之中。
渐渐地,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在他面前逐渐凝聚。
光影内部,灰蒙蒙的混沌之气缓缓流转,构成其“经脉”,浩瀚的法力填充其间作为“血肉”,那缕神念如同心脏般搏动,引导着一切。
但就在光影即将彻底凝实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作为核心的混沌之气突然剧烈翻腾,竟试图反过来吞噬那缕主导神念,并疯狂抽取悟空本体的法力,要形成一个不受控制的、只知道吞噬的混沌能量体!
“哼!安分点!”
悟空早有预料,眼中厉色一闪,更强横的神念轰然压下,同时引动早已布置好的、烙印在能量体内部的大阵符文!
嗡!
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被隔空引动一丝,化作星辰锁链虚影,内部缠绕住那团试图反噬的混沌核心,强行将其镇压、驯服!
光影剧烈闪烁,最终渐渐稳定下来。
一个与悟空形貌一般无二,却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灰蒙蒙质感、眼神略显空洞、气息约莫有本体七成强度的混沌无相分身,静静地站在了悟空面前。
悟空微微喘息,感受着与分身之间那种玄妙的联系。
他能共享分身的视野与感知,能远程下达指令,甚至能隔空传输力量。
分身能独立处理大部分事务,并能调用花果山地脉与部分大阵之力,足以应对太乙金仙层面的威胁。
但……这分身缺乏灵性,无法自主修炼,无法感悟大道,更像一个高级的、拥有战斗本能的力量傀儡。
且维持其存在,会持续消耗悟空本体的部分心神。
“够用了。”
悟空看着分身,淡淡说道。
他心念一动,那分身眼中顿时多了一丝灵动(模拟),对着悟空微微点头,旋即身影变淡,融入水帘洞的阴影之中,气息与整座花果山大阵悄然连接在一起,进入了守护状态。
留下后手,心中稍安。
下一步,便是真身如何离去。
直接驾筋斗云?目标太大,恐怕刚出东海就会被盯上。
悟空心念微动,周身气息开始内敛,身形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竟化作一缕若有若无、几乎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的混沌之气。
混沌无相,遁迹匿形!
此乃他结合混沌特性与遁术新悟出的法门,并非速度有多快,而是极致地隐藏自身,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难以察觉。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水帘洞的禁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如同一缕微不可察的清风,掠过花果山的上空。
下方,通背老猿正在督促学员修炼;丹阁药香袅袅;器坊锤声叮当;贡献殿前妖来妖往;秘境入口光芒闪烁,有学员带着收获狂喜而出……
一切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悟空(混沌之气状态)微微一顿,似有不舍,但随即变得更加决绝。
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守护这一切!
他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轨迹,向着西方,向着记忆中的灵台方寸山,悄然而去。
海风依旧,云卷云舒。
花果山无人知晓,他们的大圣,已为了寻求突破之道,为了他们的未来,孤身踏上了重访师途之路。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水帘洞阴影中,那具混沌无相分身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指令的混沌光芒,如同火星般,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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