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军溃退的轨迹尚未在虚空中完全消散,南天门外弥漫着硝烟、破碎的星辰之力、未散的太阳真火余温以及九幽死气的阴冷。
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
天庭守军正在李靖、哪吒的指挥下,艰难地重整阵型,救治伤员,修复破损的仙阵基座,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喘息与压抑的悲愤。
然而,一股远比陆压道人降临更加恢弘、更加威严、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苏醒,自天庭最深处,自那凌霄宝殿的方向,缓缓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笼罩了整个南天门外广袤的虚空战场,甚至向着魔军退却的方向延伸而去。
它不带杀意,却蕴含着统御三界、制定规则、裁决万物的无上意志。
在这股意志面前,残存的魔气如同遇到烈日的薄雾,迅速消融退散;翻腾的能量乱流被强行抚平;连那破碎的空间碎片,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按住,停止了无序的飞溅。
所有仙神,无论职位高低,伤势轻重,在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敬畏,齐齐望向凌霄殿的方向。
李靖收起宝塔,躬身肃立。
哪吒按住火尖枪,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连一直淡然的陆压道人,也微微侧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要出手了。
下一刻,凌霄殿方向,瑞气千条凝聚成实质的阶梯,霞光万道铺就通天之路。
一道身影,并未显露万丈法相,只是寻常身高,身着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面容笼罩在无尽道光与皇道之气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如同包含宇宙生灭,日月轮回,平静地望了过来。
正是玉皇大帝!
他一步踏出,便已越过重重宫阙,来到了南天门外,立于所有仙神之前,与尚未完全离去的黑悟空魔影,隔空相对。
没有言语,玉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掌心向上,并无法宝,只有一团混沌色的光芒在汇聚。
那光芒初看平凡,细看之下,却仿佛蕴含着地水火风的重演,日月星辰的轨迹,万物生灭的轮回!
这是最本源的“道”之显化,是天庭秩序,是三界规则的凝聚!
他对着黑悟空遁走的方向,轻轻一按。
并非针对黑悟空本人,而是针对其所处的……那片“空间”,那片“法则”,那片“存在”本身!
嗡——!
整个南天门外,乃至更遥远的虚空,规则被改写了!
黑悟空正驾驭魔虹疾遁,虽受重创,但混沌魔身强悍,速度依旧极快。
然而,就在玉帝手掌按落的刹那,他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虚空不再是通道,而是化作了无形的、坚韧到极致的壁垒!
原本顺畅流动的混沌魔气,如同陷入了琥珀的飞虫,瞬间凝滞!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飞行,而是在推动着整个“世界”前行!
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数十倍的魔元,且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所不在的排斥与压制!
这是……言出法随?不,这是更深层次的“我意即天意”!
在这片被玉帝意志笼罩的领域内,他就是天,他就是道!他不允许你走,你便寸步难行!
黑悟空身形猛地一顿,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墙!
脖颈处的伤口因这骤然停滞和巨大的压力再次迸裂,暗金魔血汩汩涌出。
他猛地回头,暗金眼眸中终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惊悸!
这就是三界至尊,天庭之主的真正实力?
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对整个世界规则的绝对掌控!
“昊天!”
黑悟空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疯狂催动混沌魔意,试图对抗、撕裂这无所不在的规则压制。
寂灭混沌戟剧烈震颤,戟刃处寂灭之力闪烁,却如同烛火欲要吹灭飓风,难以撼动这笼罩一切的“天威”!
玉帝面容依旧古井无波,那双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眸,淡淡地扫了黑悟空一眼。
仅仅是一眼!
黑悟空如遭雷击!
他感觉自己的魔魂仿佛被投入了烘炉,被亿万道代表着“秩序”、“规则”、“正统”的意念冲刷、审判!
他的存在本身,他的混沌魔道,在这至高无上的“天道”意志面前,仿佛成了最大的“错误”,需要被“修正”,被“抹除”!
魔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远比陆压的斩仙飞刀更加恐怖,那是源自存在根本的否定!
他周身的混沌气流被进一步压缩,几乎要缩回体内,魔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
“呃啊——!”
黑悟空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怒吼,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液。
他死死握着寂灭混沌戟,将古魔传承催动到极致,那丝古老的混沌魔意疯狂燃烧,如同在绝对黑暗中挣扎的野兽,对抗着那无所不在的天道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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