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涧深处,临时开辟的石洞内,气息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悟空盘坐中央,面容扭曲,青黑魔纹与混沌之光在皮肤下激烈交锋,如同两条在他体内厮杀的恶龙。
毛孔中不断渗出粘稠的魔气,试图侵蚀他的肉身,污染他的神魂,却被一股顽强的混沌之力死死锁住,相互消磨,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
他的身体时而紧绷如弓,时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压抑着痛苦的低吼,汗水混合着逼出的污血,在身下岩石上洇开深色痕迹。
凶险,已到极致。
这混沌魔气与悟空所悟之道同源而异质,更加暴戾混乱,不仅疯狂消耗他的法力,更引动他内心深处的魔障——对如来的滔天怒火,对败绩的不甘,对自身命运的迷惘,甚至是对纯粹力量的渴望……种种执念被放大,化作无数扭曲的低语,啃噬着他的道心。
“呃啊——!”
悟空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左臂不受控制地魔化,生出漆黑鳞甲,利爪狠狠抓向自己的天灵!
镇元子眼疾手快,地书虚影落下,一道温和却坚韧的土黄光晕笼罩住魔爪,强行将其压制回去,光晕也随之剧烈波动。
猪八戒盘坐在悟空对面,脸色比几日更加惨白。
他依旧维持着【寂灭禅光·净化】,灰蒙蒙的光华如雾如纱,笼罩悟空周身。
这禅光无法根除魔气,却极大延缓了其暴走的速度,为悟空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每多维持一刻,八戒的伤势就加重一分,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血已变得黯淡稀薄。
“如此僵持,绝非良策。”
镇元子眉头紧锁,声音沉重,“魔气与他本源纠缠太深,蛮力驱散,恐玉石俱焚。
八戒的禅光也只能延缓,无法根治。
若悟空自身无法降服此獠,迟早被其吞噬,或……道基尽毁。”
就在两人心焦如焚之际,镇元子忽然目光一凝,投向悟空眉心那跳跃不休的混沌之光。
他沉吟片刻,似在回忆什么古老记载,眼中渐渐泛起一丝异彩。
“或许……我们都忽略了那六耳猕猴。”
镇元子缓缓开口,看向八戒,“道友可还记得,那于灵山自爆,重创弥勒一系的六耳猕猴王?”
八戒一怔,艰难点头:“自然记得。此猴虽与这猴子有旧怨,但其自爆之举,倒也刚烈决绝。”
“旧怨?刚烈?”
镇元子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老夫曾于地书残卷中窥得一则秘辛,关乎‘混世四猴’之说。
那六耳猕猴,并非寻常妖类,乃天地异种,不在十类之列,其天赋‘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最是通晓因果,窥探天机。
其自爆之后,本源不入轮回,不归地府,而是重归天地,散于无形……”
他顿了顿,指向悟空:“然,悟空与他,同属混世四猴之列,虽非同种,却有着某种天地赋予的、超越寻常生灵的微妙联系!
或许……正是这份同源之契,加上悟空自身混沌之道的特殊性,使得六耳消散于天地的部分本源灵机,被悟空……无意中捕捉、吸纳了!”
此言如同惊雷,在石洞中炸响!
八戒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气息混乱的悟空,又看向镇元子,似乎捕捉到了一线希望。
“你是说……那六耳猕猴散归天地的本源,蕴含着其对三界的窥知、对因果的洞察,甚至……包含部分灵山秘辛?此刻正被这猴子无意识吸收?”
八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不错!”
镇元子肯定道,“虽非主动回归,亦非完整传承,但这股同属混世异猴的本源灵机,对于此刻陷入僵局的悟空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
关键在于,他能否在魔气侵蚀下,把握住这一线灵机,将其化为己用!”
仿佛是为了印证镇元子的话,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悟空眉心那剧烈跳跃的混沌之光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洞悉万物、明澈因果意味的奇异灵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穿透魔气的封锁,闪烁了一下!
那正是六耳猕猴散归天地后,被悟空自身混沌气息吸引、捕捉到的残余本源灵机!
这股微弱却独特的灵机注入,如同在浑浊的泥潭中投入了一颗明矾!
悟空身躯剧震!
并非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认知”的瞬间清明!
在那灵机闪现的刹那,他仿佛透过六耳猕猴残留的“视角”,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体内魔气的运行轨迹、其与自身法力冲突的关键节点,甚至隐约感知到了魔气深处那一点与灵山黑佛相连的、极其隐秘的因果线!
原本是混沌之力与魔气的蛮横对冲,此刻,却多了一丝“洞察”与“引导”!
混沌之光骤然变得更加灵动,不再盲目地与魔气碰撞消磨,而是如同有了眼睛和智慧,开始循着那被洞察的轨迹,精准地缠绕、分解魔气中最暴戾的核心,同时避开与自身法力最激烈的冲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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