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雪,也住。
天地之间,死一般的寂。
十几支狼牙箭,透体而过,将那副残躯扎成了刺猬。
可他没倒。
那柄卷了刃的尚方宝剑,狠狠插进青石地砖的缝隙,剑身受力弯曲,绷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
脑袋低垂。
脊梁骨却挺得笔直。
像根钉子。
要把这压下来的天,这不公的命,生生捅个窟窿!
“唏律律——”
三百步外。
数万匹北蛮战马突然躁动,刨着前蹄,鼻孔喷着白气,死活不肯再往前踏半步。
畜生比人通灵。
它们嗅到了。
那不是杀气。
那是一股子即便身死魂灭、也要从地狱爬回来咬断敌人喉咙的……狠!
拓跋雄勒紧缰绳。
这位草原霸主的手,在抖。
他杀了一辈子人,砍下的脑袋能垒成两座京观。
可今天,竟然觉得冷。
前面没人了。
身后就是那破败不堪、一推就倒的幽州城门。
只要他挥挥手。
三十万铁骑就能踏平幽州,去京城饮马,去抢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可这只手,重得像灌了铅。
抬不起来。
“大……大王?”
身侧亲卫声音打颤,“那人……死了。”
“死了?”
拓跋雄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
他翻身下马。
没拔刀。
反而摘下头顶象征王权的狼头金盔,双手捧着。
一步,一步。
走到林澈面前十步。
停下。
这就是那个只会读圣贤书的酸儒?
这就是那个在金銮殿上,被百官嘲笑是疯子的监军?
“汉人……有骨。”
拓跋雄将金盔放在满是血污的地上。
对着林澈。
弯下了他那不可一世的腰。
砰!
砰!
砰!
三个响头。
砸得地面震颤。
“传令。”
拓跋雄起身,没再看一眼那唾手可得的幽州城,转身上马,“撤军!”
“大王?!”
身后将领炸了锅,“肉都到嘴边了,这时候撤?弟兄们死了这么多人……”
啪!
拓跋雄猛地回头,一马鞭抽在将领脸上。
“我说撤!”
他双目赤红,指着那具白骨咆哮:
“这城里有这种魂,你吞不下去!会被噎死!谁敢再往前一步,老子砍了他!”
大军退了。
潮水般涌来。
又如潮水般退去。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那个孤零零、拄剑而立的身影。
吱呀——
那扇早已破碎不堪的城门,被人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
几个满脸黑灰的老兵,探头看了看。
没人说话。
没人欢呼。
当他们看清那个身影时,所有的劫后余生,瞬间化作了哽咽。
“大人……”
扑通。
一个老兵跪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城里的百姓出来了。
扶老携幼,衣衫褴褛。
他们跪在漫过膝盖的血水里,对着那个年轻的背影,把头磕得砰砰响。
“棺材……大人的棺材呢!”
有人哭喊。
几个汉子发了疯似的跑回城楼,将那口林澈入城时带来的黑漆棺材抬了下来。
棺盖推开。
老兵们流着泪,想把林澈手里的剑取下来,让他安息。
取不下。
几个人合力去掰。
纹丝不动。
那手指骨已经和剑柄长在了一起,成了死扣。
“大人,蛮子走了。”
老兵凑在他耳边,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咱们守住了。真的守住了。您松松手……歇歇吧。”
咔。
一声脆响。
那只僵硬如铁的手掌,终于松开。
林澈的身体向后倒去。
被无数双粗糙的大手稳稳接住,像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放进棺材。
盖棺。
钉钉。
咚!
咚!
咚!
每一声锤响,都像是砸在天地的心口上。
这一日。
幽州城,全城缟素。
……
三十三重天,忉利天宫。
那面巨大的轮回镜前,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众神默然。
“好!”
一声暴喝,震碎了沉默。
孙悟空跳上栏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震得云海翻涌。
“俺老孙这辈子没服过谁,但这书生……”
猴子抓耳挠腮,火眼金睛通红一片,“这书生,是个爷们!比这天上一帮尸位素餐的泥塑木雕,强出一万倍!”
说着。
这位齐天大圣,竟对着轮回镜,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
这一拜。
不拜仙佛,拜风骨。
紫薇大帝捻须长叹:“国士无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林澈,做到了。”
所有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莲台。
普法天尊。
这位掌管天规、最是无情的司法大神,此刻脸色铁青。
他死死抓着莲台边缘,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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