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悄悄围观的杂役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那些目光中的厌恶和恐惧更加明显,纷纷又后退了几步。
“按照宗门规矩,”赵清河义正词严地说道,脸上却带着残忍的笑意,“为防不测,凡从禁地归来且身染浓烈幽熵者,需立刻隔离审查!张奎,把他给我带到‘静思谷’去,好好‘检查’一下!”
静思谷!那根本不是什么思过的地方,而是杂役区附近一个废弃的矿坑,几乎相当于乱葬岗!进去的人,从来没见出来过!
张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带着另外两人就朝墨尘逼来。
墨尘瞳孔骤缩,浑身冰冷。他没想到赵清河如此狠毒,任务完成的明牌不好使,就直接用“疑似污染”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要将他彻底置于死地!
他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开始本能地加速流动,心口的烙印微微发烫。但他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反抗这三个人。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执事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老者,正负手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刚巡查路过此地。他是负责杂役区纪律的刘执事,为人还算公正,但平日极少管杂役间的破事。
赵清河脸色微变,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上前行礼:“刘执事。”
刘执事目光扫过场中,在墨尘那凄惨的模样和手臂上明显的幽熵伤口处停留了一下,眉头皱起:“怎么回事?”
赵清河抢先一步,躬身道:“回禀执事,此杂役墨尘,今日奉命前往后山采集蚀心草,归来后身染浓烈幽熵,弟子怀疑其可能被邪秽所染,为防万一,正欲按规矩带其前往静思谷隔离审查。”他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刘执事看向墨尘,目光如电:“你有何话说?”
墨尘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行了一礼,声音嘶哑却清晰:“回执事,弟子已完成采集任务。此伤乃是在禁地边缘不慎被幽魑所伤,绝非沾染邪秽。弟子意识清醒,愿接受任何检查,但求不去静思谷。”他举起手中的任务木牌,同时暗暗催动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努力表现出虽然虚弱但神智正常的模样。
刘执事看了看任务木牌,又仔细打量了墨尘片刻。他确实能感受到墨尘身上那股明显的幽熵污染,但也察觉到这少年眼神清明,虽然虚弱,却并无疯狂错乱之象。去静思谷,确实等于送死。
他沉吟了一下。杂役的命不值钱,但若是无事发生却因莫须有的罪名逼死一个刚完成危险任务的杂役,传出去也不好听。
“罢了。”刘执事摆摆手,“既然任务完成,伤势也乃公务所致,便不必去静思谷了。”
赵清河一听,顿时急了:“可是执事,他这幽熵……”
“幽熵侵蚀,自有刑堂医师判定,岂容你私下处置?”刘执事冷冷打断他,“带他去刑堂偏殿,让值班医师查验一番便是。若无大碍,便回去自行养伤。”
去刑堂偏殿查验,虽然也麻烦,但至少是正规流程,有很大几率活下来。
赵清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不敢反驳执事的决定,只能狠狠瞪了墨尘一眼,低头道:“是……弟子遵命。”
刘执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场中气氛一时凝固。
赵清河盯着墨尘,眼神阴毒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走运……我们走!”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带着张奎等人悻悻离去。
墨尘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瞬间将他吞没。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全身。
躲过一劫……
但他知道,赵清河的杀意已决。今天的梁子,彻底结下了。未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被破烂衣衫遮掩的、依旧散发着微弱灼热感的烙印。
一切的起因,都是这诡异的青铜残片。
它给了他一线生机,却也将他拖入了更深的漩涡。
休息了片刻,他再次拄着柴刀,艰难地站起身,朝着刑堂偏殿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手臂上的伤口依旧散发着寒意,脑海中的低语仍在萦绕。
前路,遍布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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