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愈发难以拿捏了。
回到吴王府,李恪脸上的平静终于褪去,露出一丝冷意。长孙无忌的“提醒”,绝非空穴来风。这流言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是想用舆论来压制他?还是想借此挑拨他与父皇的关系?
“王爷,可是朝中有人为难?”王德见状,低声问道。
李恪摇了摇头,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为难是必然。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他提起笔,沉吟片刻,却并未写下辩白或反击的奏疏,而是开始勾勒一些简单的图形,似乎是与水利、齿轮传动相关的草图。那是他离京前,吩咐那几位老匠人继续研究的“水力工坊”核心部件。
“城外那处工坊,进展如何?”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德连忙回道:“按王爷吩咐,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三位老师傅带着挑选出的可靠工匠,日夜赶工,引水渠已通,主水轮架设近半,只是……所需精铁、铜料甚多,采买不易,容易引人注意。”
“尽量分散采购,通过不同渠道,做得隐秘些。”李恪吩咐道,“告诉姜师傅他们,不必追求速度,但求稳妥、坚固。”
“老奴明白。”
李恪放下笔,看着那未完成的草图,目光幽远。
明面上的武研院被看得越来越紧,那就在暗处,另起炉灶。这“水力工坊”,将是他未来真正的根基之一。
他知道,仅仅防守是不够的。长孙无忌的警告,太子那边的窥伺,都表明对方不会因为他低调就放过他。他必须展现出更大的、让所有人,尤其是让父皇,都觉得不可或缺的价值。
而这价值,不能仅仅局限于军事。
他需要将火药、将武研院的技术,与国计民生更紧密地结合起来。
几日后的常朝,机会来了。
议题是关于去岁关内道部分地区春荒的善后以及今年漕运事宜。去岁虽有李恪在洛州等地强力赈灾,但根源未除,加之东征耗费巨大,国库略显空虚,今年漕运的压力倍增。
户部尚书奏报,往年依靠的关中粮仓存粮消耗甚巨,需更多倚重江南漕粮。然漕运艰难,损耗巨大,运力有限,恳请陛下早做决断,加大运力,或另筹钱粮。
众臣议论纷纷,多是老生常谈,要么建议加征赋税,要么要求各地节度使支援,要么就是强调节俭。
李世民端坐龙椅,听着这些难以实质解决问题的议论,眉头微蹙。
就在这时,李恪出列了。
“父皇,儿臣有一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这位刚刚立下赫赫军功的吴王,难道对漕运钱粮也有见解?
“讲。”李世民目光投来。
“启奏父皇,”李恪声音清晰,“漕运之难,在于河道淤塞,舟船老旧,牵引乏力,且沿途关卡众多,损耗甚巨。加征赋税,恐伤民力;节俭用度,亦是有限。儿臣以为,当从‘开源’、‘节流’、‘增效’三处着手。”
“何为开源、节流、增效?”李世民来了兴趣。
“所谓开源,并非只有加税一途。”李恪道,“我大唐物华天宝,各地多有特产。或可由朝廷主导,鼓励民间工匠,改进纺织、制瓷、造纸等技艺,产出更多精美之物,通过漕船返程时销往各地,甚至海外,如此,则漕运不再仅是消耗,亦可生利,填补国库。”
他这是要将技术革新与经济发展联系起来!
“节流,则是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儿臣在武研院,曾研读一些前朝典籍,于水利、舟车略有心得。或可尝试改进漕船形制,使其载货更多,行驶更稳;亦可在关键河段,尝试利用水力,设置简易牵拉装置,减少人力畜力消耗。”
他开始将技术引向民用领域!
“至于增效,”李恪最后道,“便是提高现有漕运体系的效率。儿臣听闻,漕运沿途,计量标准不一,管理章程繁琐,亦导致效率低下,易生贪腐。若能统一度量,简化流程,明确责权,亦是无形之增效。”
他没有提一句火药,没有提一句神机营,而是从一个所有人都关心、却又难以解决的现实问题出发,提出了一个融合了技术、管理、经济的系统性思路!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许多官员还在消化他这番话。这与他们熟悉的夸夸其谈或互相攻讦完全不同,带着一种务实而新颖的气息。
房玄龄抚须沉吟,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长孙无忌则目光微闪,不知在想什么。
李世民看着李恪,眼中再次闪过那种复杂的欣赏。这个儿子,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你所言,不无道理。”李世民缓缓道,“然,改进技艺,设置水力牵拉,非一日之功。统一度量,简化流程,亦牵涉颇广。”
“儿臣明白。”李恪躬身道,“此非一蹴而就之事,需循序渐进。儿臣愿在武研院下设一‘格物司’,专司民用器械之改良与试验,并协助户部、工部,研讨漕运、农具等革新之策,以为国家开源节流,略尽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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