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让魏云姌、水云烟留在锦衣卫准备,自己则带黑云、青松去了丞相府辞行。
裴云行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见他进来,立即屏退了左右。
此去西北,凶险异常啊。裴云行叹了口气,将一封信函推到他面前,“这是兵部的调兵文书,已经照发,一切都打理好了。”
李珩正要开口,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李明华快步走进来,也顾不得礼仪,一把抓住李珩的手:珩儿,你当真要去西北?那里刀剑无眼,若是有什么闪失......。”
她话未说完,眼眶已经红了。裴云行轻咳一声:“公主,珩儿是为国出征。
“我管不得那些大道理!”李明华激动的对裴云行吼道,“我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儿,他年少心性,你就不能拦着他些?若是出了事,我......”。她上前捧着李珩的脸,满心满眼的疼爱与不舍。
“母亲……”。这时,他们的儿子,弋阳郡公裴景延,恰好目睹母亲如此关切李珩,甚至当着父亲的面抱着李珩的头落泪,心中不免生出误会。李明华见状,主动对儿子点破:“延儿,珩儿是你舅舅骨血,陛下已准我认他为侄,日后你待他当如亲兄!”
裴景延虽感突然,但素来孝顺,对父母之言深信不疑,更不会有半点悖逆,立刻恭敬向李珩行礼:“景延见过表哥!”
他所认为的“舅舅”,只是当今皇帝,毕竟连太子都怀疑李珩是当年得大皇子,他可没想李珩是承煜太子的儿子。
裴云行与李明华又特意严厉嘱咐并警告裴景延,日后必须将李珩视作亲哥哥,无论何事都要全力支持、保护、维护。裴景延将父母之命牢记于心,态度诚恳。
李珩连忙扶住他,目光却瞥见他衣襟上若隐若现的一抹胭脂。那是崔静最爱的桃花胭脂。锦衣卫暗探密报中有记录:“弋阳郡公裴景延妻,清河崔氏女崔静,太子妃崔玉婵同父异母妹,性善妒,喜奢靡,面似端庄,实则轻佻无状,常以探视太子妃为由,往东宫与太子私会。平素最喜合欢花纹步摇,金粉扑面,唇涂桃花朱脂,着玲珑裙裾。”
“景延,弟妹近来可还好?还时常去秦王府见太子夫妇么?”李珩状似无意地问道。
裴景延笑道:“静儿前日还去探望她姐姐......”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李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从腰间摸出一本卷宗,塞进他手里:低声道:“这是锦衣卫在监视李景明时的密报记录,你……自己看吧!至于崔静……能管束得住,便好好管束,若管束不住,便趁早……!天下大把的好女子,没必要非留一个心不在你的女子。我离京前,会让几个曾经在东宫当值的锦衣卫来见你。有些事,你该知道真相。”
裴景延脸色骤变,正要追问,李珩已经转身对裴云行夫妇道:“时辰不早,珩儿该去准备出征事宜了。”
离开丞相府时,李珩特意与送行的裴景延并肩而行。
“若证实了某些事,只需送一封写着的密信给我。”李珩压低声音:“此事……不必惊动姑丈和姑母,有为兄在,自会为你讨回公道,你也暂且不必声张,只需仔细留意,抓到实证,一切自有我替你料理。”
裴景延愣了片刻:“表哥,可那毕竟是太子……”。
“废太子罢了!即便李景明还是太子,那又如何?你哥我能废他一回,就能废他两回!他敢欺负你,莫说是太子……即便天王老子又待如何?为兄一样不会饶他!”
裴景延心里一热,重重握了握李珩的手,只是唤了一声:“表哥!”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样是表哥,昔日的李景明只是遇事不问缘由,便会出言训斥,将他视作一条走狗罢了。可李珩,不过初认下,便如此回护,难怪父母要他以亲兄相待了。昔日的李景明,即便还是储君时,母亲也从未待他如待李珩一般亲近,父亲更是尽量躲避,显然不愿搭理。其实,崔静时不时就要去东宫,有几次回来后,身上甚至有些痕迹,他只是怀疑,却从未想过那贱人居然和李景明勾搭成奸!
之后的两天,李珩依旧去指挥使司和内阁官房处置事务,并亲自进宫回拜萧太妃,向皇后、贵妃等人“问安”。
有萧怀志和萧文生那十几个萧家子弟被罢黜的隔阂在中间,即便李珩和萧太妃这样来往,皇帝也想不到一向强势的萧家,会跟李珩真的能冰释前嫌。
皇帝要的,是李珩成为一个孤臣!其实,之前他派戴权带护龙殿去江陵,并非是查证李珩确切身世,时至今日,他也没怀疑过李珩会不是大皇子,毕竟当时的滴血验亲,是他亲眼所见,还是在李珩“不知情”的情形下做的,在皇帝心里,一直认为,那根本不可能有假,只能说,皇帝被知识的匮乏而束缚了认知。
他之所以派人去江陵,是想悄无声息替李珩斩去江陵李家的牵绊,为日后让他彻底认祖归宗做准备。只可惜,江陵李氏,确实再无李珩的亲近之人,自李珩入京,江陵便再没人跟他主动走动,即便时至今日,李珩已位极人臣,名声显赫,江陵李家族亲也确实曾有人入京拜见,却连面都没见就被李珩派鹰叔拒之门外。他可没什么心情搭理那些,“他”落魄时,冷漠相待的族亲。没想到,也正因为李珩的“无情”与决绝,反而救了江陵李家族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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