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愣住了。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他手中那价值千金的千里镜,无声地从指间滑落。
摔在坚硬的岩石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但无人顾及。
这位戎马一生,
早已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刻入骨髓的大唐军神。
此刻的表情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
他身旁的亲兵都感受到了这股凝固的气氛。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说什么!”
终于,
李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坡下的斥候,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张惊恐的脸庞刺穿。
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谎报军情的痕迹。
然而,没有。
只有无尽的、真实的恐惧。
那名斥候仿佛被这一问抽干了所有力气,却依旧用最后的意志重复道:“元帅……泸州城,一日之内,破了!守军……守军尽降!”
轰隆!
这番话,
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雷罚,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李靖的天灵盖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那具在无数次血战中都未曾弯曲过的身躯,此刻竟剧烈地晃了晃,险些从马背上摔倒。
“元帅!”
旁边的副将眼疾手快。
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堪堪稳住身形。
“泸州……破了?”
李靖喃喃自语。
他缓缓抬起手。
那根曾指挥千军万马、令无数敌酋闻风丧胆的手指,此刻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指向东方的天际,“这才过去多久……这才过去多久!泸州城就破了?”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相信!
古往今来,攻城拔寨。
向来是战争中最耗时、最残酷的环节。
一座坚城,
哪怕守军再无能,只要城池坚固、粮草充足。
坚守数月甚至数年都并非奇谈。
泸州城虽非天下雄关,
却也是蜀中重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就算是攻城技术再高明。
战法再迅猛,
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就将其攻破!
这已经完全违背了战争的基本规律!
退一万步说,
哪怕是守将陈京怯懦无能,第一时间开城投敌。
光是完成军队的接收、城防的交接、安抚城中军民……这
一套流程走下来,
也不可能只用一日!
黔州那支军队,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半个时辰,
正面击溃何潘的十万大军。
一日之内,
兵不血刃拿下泸州坚城。
这两个消息,
如同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李靖的心头。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
他脑中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战术预演,瞬间化为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纸。
他清醒地意识到,
自己之前的所有推断,都建立在一个根本性的错误之上。
——他试图用常理,去揣度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敌人。
那不是凡人的军队。
那是神魔!
此时此刻,
李靖那颗因震怒和惊骇而几乎沸腾的大脑,终于在军神本能的驱使下,强行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不是沉湎于震惊的时候。
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正面作战?
李靖的脑海中浮现出斥候密信上那个冰冷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数字。
他毫不怀疑。
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一旦在平原上与那支黔州军正面遭遇,下场绝不会比何潘的部队好上多少。
哪怕自己占据着人数优势,也必败无疑!
不能打!
至少,
现在不能!
必须借助天时、地利、人和。
用尽一切手段,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李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之气稍稍平复。
他转过头,
那双重新恢复了锐利与深沉的眼眸,扫过身旁的诸位将领。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军……减缓行军速度!”
“各部收拢阵型,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缓缓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派出所有斥候,严密监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动静!”
“避免在最短的时间里和黔州的大军接触!”
顿了顿,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战,敌势滔天,非同寻常!”
“我等必须寻觅天时、地含蓄、人和,方可图之!”
“否则,纵有百万雄师,亦是枉然!”
“什么?”
“元帅,这……”
“临阵退缩,岂不是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李靖身旁的几名将官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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