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雨丝细得像被春风剪碎的银线,斜斜地织着,把青石板路洇得油亮。
灼华蹲在街头路口的老槐树下,黑伞被他夹在颈窝,雨珠子砸在上面,“噼里啪啦”响。
他缩着脖子,一股子淡淡的桐油味混着雨气钻进鼻腔。
他在等柳烟镇的大姨。
柳烟镇——春日里河岸的柳丝垂得低,梢头蘸着绿水,风一吹就晃悠悠地荡,像姑娘没扎好的绿丝带;清晨的雾也怪,不是城里灰蒙蒙的样子,是淡得像纱的白,缠在桥洞上、屋檐角,把青瓦白墙都晕得虚虚的,整个镇子浸在一幅没干的水墨画里。
小王八打从他被赶出家门嘴就没停过,这会儿比雨声还烦。
【你说你,哪次开局有这么顺?福窝窝里待着不好吗?】
【不老实实找碎片,非得凑那恋爱的热闹!谈恋爱就谈恋爱吧,你找一个也行啊,偏要找八个!找八个藏严实点也好啊,还能被人一起堵着——现在好了吧?纯属自作自受!】
灼华蹲得腿麻,挪了挪身子,撇了撇嘴,表情明摆着不服气。
他长这么大,还没谈过一个女朋友。
看人家都说女孩子是香香软软的,谈恋爱更是甜得能齁死人,连喝白粥都不用加糖。
他这才心痒痒,也想试试。
只要是女孩子表白,他都答应,只是精力有限发现八个是极限,再排下去,他抽不出时间。
上周六苏清月约他去公园划船,刚把船划到湖中心,岸边突然站了七个姑娘,一个个抱着胳膊瞪他,那阵仗,吓得船都晃了三晃。
然后下了船就被围了,挨了顿打。
但女孩子心软软的,没想让他身败名裂,还给他擦眼泪。
灼华感动不已,当即就缠着她们,“要不……咱们九个一起把日子过好吧。”
女孩子们直接找来他妈顾盼,顾女士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他三条街,非要请他吃竹笋炒肉。
顾女士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出国,要么……
没等顾女士说完,灼华主动为自己选了第三个选项,下乡找大姨。
这主意他早就想好了。
大姨一家是靠他妈才过上好日子的。
拿了他家那么多好处,他去投靠大姨,不是应该的嘛。
雨好像小了点,伞上的“噼里啪啦”变成了“沙沙”声。
小王八越说火气越旺,话也渐渐没了分寸。
灼华被聒噪得烦了,慢悠悠开口,【你说,我和那凛逸战神,会不会本就有些牵扯?比如……情劫之类的?不然哪来那么多冥冥之中,偏要让我们遇上?还有天帝,凭什么非揪着我来收集碎片?】
这话一出,小王八瞬间卡了壳,声音都带上了虚,结结巴巴的:【你、你少在这儿瞎想,美得你!】
吵嚷声戛然而止。
灼华没再理它,耳边终于只剩雨打伞面的声响,淅淅沥沥,倒比刚才清静多了。
他的怀疑远不止于此。
每回投胎,上一世的记忆和情绪都会被剥得越来越淡,淡到他总抓不住真切的轮廓。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遭遭地在同个地方栽跟头,撞得头破血流也学不乖。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之前学过的东西,每回都得从头再来,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比如——
他不久之后的高考。
“灼华!这儿呢!”
巷口传来咋咋唬唬的喊声,灼华抬眼一瞧,是表哥温叙——大姨家的儿子,裹着件亮红色的雨衣,骑着小绵羊直冲他来,车把还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了晃。
“灼华你别动,我这就过来接你!”
温叙停稳车,拍了拍后座。
灼华刚坐稳,车“嗖”地一下蹿出去,拿在手里的伞“呼”地被掀翻,骨碌碌转了两圈,最后只剩个光秃秃的伞架还捏在手里。
雨点没了遮挡,“啪嗒啪嗒”全砸在身上,凉飕飕的。
小王八快笑疯了。
灼华没心思理它,就听温叙在前面唠:“灼华,你说小姨也是,真让你一个人坐火车来?累不累啊?”
灼华扯了扯嘴角,心里只剩俩字:心累。
“咳,小华子啊,”温叙话锋一转,“不是哥多嘴,你真谈了八个女朋友?”
“闭嘴。”灼华咬着牙。
“那怪不得小姨舍得让你过来遭罪,看来是真气狠了。”
灼华伸手对着温叙后腰就狠狠掐了一把。
“啊啊啊!”温叙疼得一激灵,车把都晃了晃,“我开着车呢小华子!别闹!”
*
温叙把小绵羊停在路边,后座的灼华跟着下了车。
他刚站稳,温叙就瞅见不对——灼华的衣服头发全湿了,贴在身上,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你伞呢?”温叙皱着眉问。
灼华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伞架递到他眼前。
那伞架歪歪扭扭的,伞面早不知去向。
温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早说啊。”
反手把自己身上的雨衣脱下来,裹在了灼华身上,连帽都给他拉好:“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买瓶酱油,马上回来咱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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