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许童坐在技术队专门腾出来的房间里，对面是支队里最资深的模拟画像专家。
“他的眼睛。”
画师的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他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许童。
“能再具体一点吗？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眼角是上扬还是下垂？”
许童闭上眼睛。
阿峰那张脸，我只看见半张。
“双眼皮，很深。”
“眼角微微下垂，看人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他是在俯视你，即便他并没有那么高。”
“鼻子很高，鼻梁像刀刃。”
“嘴唇很薄，几乎没有血色，总是抿着，像一条锋利的线。”
随着她的描述，画师笔下的那张脸，渐渐有了轮廓。
一个冷峻、阴鸷，如同幽灵般的男人，从一片空白的纸上，慢慢地浮现出来。
房间的门被推开，肖局长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纸杯走了进来，浓郁的咖啡香气，暂时驱散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
他将其中一杯放到许童面前的桌上。
“辛苦了。”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许童没有碰那杯咖啡，只是看着画纸上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
“他叫阿峰。”
“魏老身边的人，都这么叫他。”
肖局长点了点头，走到画师身后，看着那张画像，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我们查了魏国强身边所有有记录的人，没有一个叫‘阿峰’的，也没有一个符合这个长相特征。”
“这个人，就像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影子。”
“他是魏老的影子。”许童淡淡地说道，“专门替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比如，除掉刘振华。”
肖局长眼神一凛。
“你怎么知道？”
“魏老的多疑，是刻在骨子里的。”许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振华见了我，无论他说没说，在魏老眼里，他都已经是死人了。”
“所以，你故意让刘振华赴约，就是为了引阿峰出手，好让我们抓住他？”
肖局长看着许童，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的心思，深得让他都感到一丝寒意。
“我只是想看看，魏老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许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惜，我们的人还是让他跑了。”肖局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懊恼。
就在这时，许童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她无比熟悉，却又无比厌恶的名字。
董宇。
许童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顺手点开了免提。
“喂。”
一个字，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童童！是我！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董宇惊惶失措。
许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旁的肖局长也停下了动作，目光落在了那部手机上。
“周……周耀辉！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董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问我……问我知不知道魏老是怎么死的！他还说……他还说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魏老倒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他要见我！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董宇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充满了担忧。
“童童，我该怎么办？我是去还是不去！周耀辉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他现在肯定觉得是我跟你联手害死了魏老。
“可我如果不见他，他就更加怀疑是我！”
“童童，你帮帮我！想想法子！”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许童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董宇因为喘不过气而停了下来。
“他约你在哪里见面？”她终于开口。
“城南，‘夜色’会所。”董宇赶紧回答，“他说那里是他的地盘，最安全。”
“什么时候？”
“今晚……不，他说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
许童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他为什么找你？”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童的声音陡然变冷，“董宇，收起你那套把戏。周耀辉如果不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派人处理你的路上了。”
“你手里，还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
董宇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许童很有耐心，她没有催促。
她知道，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为了活命，会主动交出所有的筹码。
“是……是三年前的一些……一些资料。”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当年，周耀辉瞒着我处理你……你那件事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影像资料和……和通话录音。”
“他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给我们彼此一个‘保障’。”
“后来，我趁他不注意，拷贝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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