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川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猛地站直身体,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干涸的河床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好!那就干这票大的!听我命令!”
“鲲鹏(方辰阳)!”
“到!”
“你带领青雀、红狐,组成诱饵小组,前往B区这个位置!”匕首尖在沙盘上一点,“故意暴露行踪,制造向C区移动的假象!动作要快,声势要大,但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吸引,不是歼灭!把‘黄军’的主力尽可能引向C区!”
“明白!”方辰阳三人低声应道。
“貔貅!”
“到!”一个精瘦的队员应声。
“你提前出发,在B区与C区之间的这个汇合点,”周明川指向地图上另一个点,“秘密布设诡雷和障碍,延缓追兵速度,接应鲲鹏小组后,向最终集结点靠拢!”
“是!”
“我带领狸猫、山鹰和金乌,组成主力渗透小组,向C区这个方向运动,同样进行佯动,制造混乱,吸引‘蓝军’部分注意力。金乌,你在我们这边的汇合点同样设置诡雷,等我们汇合后,向最终目标区域运动!”
“明白!”被点到的队员齐声答道。
“最终,我们两支小队,在这个坐标点汇合!”周明川的匕首尖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代表“蓝军”纵深的某个位置,“然后,直插目标!实施第二次‘斩首’!”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同志们,这是一步险棋!如果‘金蝉脱壳’失败,如果我们任何一组被咬住,那么,计划立即终止,各自为战,最大限度保存自己,向A区方向突围!”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就必须完成任务!记住我们的信念——”
所有队员,包括刚才还在害怕的萧胖子,此刻都挺直了胸膛,眼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齐声低吼,声音虽低,却凝聚着钢铁般的意志:
“狭路相逢——勇者胜!”
“行动!”周明川一挥手。
没有多余的废话,队员们迅速而无声地检查装备,相互协助整理背囊和武器。黑暗中,只能听到装备轻微的碰撞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准备完毕,队员们相互靠近,抬起右臂,郑重地互敬军礼。眼神交汇之间,是信任,是托付,更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礼毕,方辰阳小组如同灵巧的狸猫,率先悄无声息地滑出河床,消失在B方向的黑暗中。紧接着,周明川小组也向着另一个方向潜行而去。干涸的河床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沙地上那幅被风吹得渐渐模糊的简易地图,昭示着刚刚这里制定了一个多么惊心动魄、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疯狂计划。
夜色,愈发深沉了。
这片位于两方交界地带的山林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才证明这里尚有生机。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林间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点,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
方辰阳半蹲在一棵巨大的橡树后,抬手示意身后的童安然和谢堇雨停下脚步。他微微侧头,耳朵轻轻颤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不寻常的震动。长时间的作战让他脸上布满硝烟和泥土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还有三公里就到汇合点了。”童安然压低声音,手中的冲锋枪握得更紧了些。作为小队中的战术专家,她的直觉一向准确得可怕,而此刻,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谢堇雨默默检查着弹匣,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狙击手总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她轻轻上膛,枪口微微抬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方辰阳刚要开口,一阵极细微的树枝断裂声突然从右前方传来。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夜风掩盖,但在场的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几乎是同时,他们齐刷刷地举枪对准了声源方向。
“退后!”方辰阳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将两名队友往后推去。
话音未落,一连串子弹便呼啸而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第一轮扫射精准地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泥土和碎叶四处飞溅。若不是方辰阳反应及时,此刻他们早已成了筛子。
“找掩护!”方辰阳大喊,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子弹紧随其后,在树干上留下一排弹孔,木屑纷飞。
童安然和谢堇雨迅速分散开来,各自找到掩体。童安然躲在一块巨石后,而谢堇雨则凭借敏捷的身手攀上一处稍高的地势,架起狙击枪开始还击。
“砰!”谢堇雨的枪声清脆而果断,远处立刻传来一声惨叫。但很快,更多的枪声作为回应,子弹如雨点般向他们倾泻而来。
方辰阳背靠树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颗手雷,拔掉保险销,心中默数三秒后猛地向敌人最密集的方向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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