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御花园的宫道,用青石板铺就,两侧的宫墙高耸,将天空切割成狭长的一条。
楚休走得很慢。
看起来,似乎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走快。
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很享受这种安静。
二哥被圈禁后,宫里那些浮躁的气息沉淀了下去,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父皇现在想必很清静,没有了二哥在朝堂上与大哥争斗,他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虽然拔牙的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好的。
父皇应该感谢自己这个儿子。
楚休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纯粹又满足。
他喜欢这种为家庭和睦做出贡献的感觉。
不过,楚休突然眉头微皱,脚步放慢了一些,心中叹息道:
“神级医术入门,百毒不侵之体初级,都只能暂时压制体内剧毒。”
“我一无权无势的皇子,谁这般记恨我?”
“给我下的这般可怕剧毒,要我慢慢死!”
就在他准备拐过一个弯时,脚步停住了。
前方不远处的宫道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魁梧,穿着一身玄色的大元帅常服,肩宽背厚。
即便只是静静站立,也有一股山岳般的气势。
大夏兵马大元帅,林啸天。
他似乎不是路过,就是专程等在这里。
壮硕的身躯站在路中间,像一尊铁塔,将整条路都堵死了。
楚休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多了一分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带着病中之人特有的虚弱。
“楚休见过大元帅。”
林啸天身为大夏兵马大元帅,更是加封三公之一的太保。
按大夏礼法,三师三公,皆位在王爵之上。
除了楚威这个皇帝外,没有任何人值得,甚至敢让他这个兵马大元帅,太保林啸天主动行礼。
反而,宗室亲王郡王王,见林啸天,还要主动礼让才行。
楚休一个久居冷宫的病秧子皇子,连郡王爵位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点的,楚休想要主动见林啸天,连门都进不去。
林啸天面对楚休的行礼,没有立刻回应。
他转过身,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楚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感情,只有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锐利与审视。
他从上到下,仔仔细地打量着楚休,仿佛要用视线剥开他病弱的皮囊,看清里面的骨头和内脏。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过路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远远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刻缩回头,绕了远路,连靠近都不敢。
楚休任由他打量,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顺而谦卑。
他甚至因为站立时间稍长,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脸色也更白了三分。
许久,林啸天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地上。
“九殿下,京城近来风波不断,殿下久居深宫,可知晓一二?”
他的问题很直接,没有任何铺垫。
楚休缓缓直起身,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微笑,还伴随着一阵压抑的低咳。
他用袖子捂住嘴,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歉意地笑了笑。
“元帅说笑了。”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在殿中读些圣贤书,调养身体。”
“外面的风雨,我实在是不知晓。”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态度诚恳至极。
一个被父皇遗忘在冷宫,缠绵病榻的皇子,不知道朝堂的风云变幻,这再正常不过了。
林啸天没有再问。
他就那样看着楚休,沉默地看着。
时间一息一息地流逝。
楚休也安静地回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坦然和一点点被强者注视时的局促。
他没有丝毫躲闪,也没有任何不自然。
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无辜的、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病弱皇子。
终于,林啸天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那座山,移开了。
“殿下请便。”
“多谢元帅。”
楚休再次浅浅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得依旧很慢,背影单薄,仿佛随时会被宫道里的穿堂风吹散。
林啸天没有回头。
他就站在原地,一直到楚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他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里,那张苍白、纯真、无辜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回想着二皇子楚渊倒台的整个过程。
一封举报信,一个走私团伙,一个被牵连的管家,一封藏在暗格里、笔迹天衣无缝的谋逆信,一枚画龙点睛的狼牙配饰。
特别是那狼牙配饰,本以为是画蛇添足。
但它的出现,让大家都觉得这谋划有了破绽。
可就是这破绽,才让陛下,让他们觉得楚渊这位在军中势大的二皇子,必须要被惩治。
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精准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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